寬大的睡榻之上,金翅大鵬袍掛在一角。
那張溫軟的墊子像是打過滾,佈滿褶皺痕跡。
幾塊檀香燃盡,鶴嘴銅爐吐出的雲煙,亦是漸漸稀薄,徐徐散開。
兩道朦朧的身影,早已轉戰於輕紗粉帳之內,時起時伏,翻起雪浪。
一夕歡愉,不知時日,直至更深露重。
方才鳴金休戰,歇息片刻。
屋內復又歸於平靜。
噹啷一聲,金玉所制的杯盞酒器,從紀淵的手中滑落下去,跌在暖烘烘的地板上。
這位眉目冷峻的年輕千戶,戀戀不捨地移開目光。
抹乾嘴角的醇厚酒水,輕聲道:
“我還是更喜歡快活釀,比那勞什子的金風玉露好!”
秦無垢雙手攏著薄被,掩住如雪肌膚。
仔細擦拭胸口,沒好氣道:
“少與你手下的裴四郎、還有南鎮撫司的佟千戶來往,
他們都不是正經人,居然教你這些……下流的風月手段!”
她適才已經深入感受,紀淵乃是正兒八經的純陽之體。
血氣如爐,磅礴精純,絕無半分的虛假。
但是,這個冤家層出不窮的各種花樣,簡直像個見慣風月陣仗的紅粉狀元。
兩人尚在榻上的時候,紀淵的幾次施展拉扯,反覆撩撥之下。
沒等龍子血脈作祟躁動,無邊慾海就似開閘洩洪。
轟隆一聲衝開堤壩,漫過自身的心湖。
若非如此,秦無垢豈能任由擺弄,甚至有些過分放開。
因此,依照直覺推斷。
必定是出了名流連秦樓楚館的裴途,以及喜好酒色的佟懷。
他們兩個花叢老手,合夥帶壞本性純良的九郎。
“千戶說得沒錯,裴四郎和佟千戶不是益友,日後肯定少打交道。”
紀淵倚在溫香軟玉當中,隨口附和道。
經過陰陽交融,他有些微妙的感覺。
識海之內的心魂、心魄,好似得到甘露滋潤,竟然有些許壯大。
一顆顆念頭,像是受到侵染一樣。
化為粉紅顏色,冒出靡靡之音。
“這是男女之間的欲求,也是人之常情。
並不需要畏之如虎,視為心魔。
人慾不可能滅盡,一如天理昭昭始終存在。”
紀淵躺在鳳榻牙床,並未斬滅雜念。
他的眼神閃動,若有所思,無來由想到域外四尊。
眾所周知,奇士最多變,血神喜毀滅,怒尊掌造化,龍君持陰陽。
各自操弄權柄,盤踞虛空,至今無人得知,祂們從何而來?
又為何能夠於仙佛斷絕的末法時代,長久存在,不受任何影響?
“眾生之力,萬民之意,匯成浩浩蕩蕩的人道洪流,那麼……”
紀淵思緒放飛,浮現胡亂的猜想。
還未等他捋出頭緒,緩了幾口氣的秦無垢耳鬢廝磨,交纏過來。
雖然已經鏖戰過一回,但深入骨髓的龍子血脈豈會輕易罷休。
沒過多久,又開始蠢蠢欲動。
“那壺金風玉露酒,你是從何處得來?”
紀淵並未選擇從了,而是按住媚眼如絲的女千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