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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心頭白月光 反派心頭白月光 第30節

他看見她眼睛慢慢的睜開,喚她時聲音裡便添了幾分喜意。

床上的人眼睫動了動,又重新合上了。齊昭南看的發急,忙將太醫拎過來,太醫搭了脈,一會兒才道:

“侯爺安心,這姑娘已無大礙。她方才窒息昏厥,眼□□力不支,只怕人還沒有清醒過來。侯爺不若先去更衣,老夫在這守著,過一會兒將藥灌下去,想必等天亮的時候,人便能差不多清醒了。”

齊昭南這些稍放下了些心,他也聽明白了太醫的意思,知道此刻陸令晚應該需要靜養。方才經歷這樣般的變故,他也沒什麼心思去更換什麼衣裳,只叫了宿安來守著,自己則要去審那兩個小太監。

***

只是待他仔仔細細地看過那兩個小太監,都不用審什麼,心中已然明瞭。

這兩個都是他的皇外祖母太皇太后宮中的,在JSG心裡積攢了一夜的怒火“噌”的一下便竄了下來。

齊昭南將跪在身前擋路的太監踹到一邊,也不打傘,一路往慈寧宮走。

慈寧宮門口守著小太監,遠遠的見齊昭南冒著雨水走來,並未阻攔,只以為他是有什麼要事要前來稟報太皇太后。只是到了門口,卻被守夜的嬤嬤攔了下來。

“侯爺,您這是作何?太皇太后已然休息,便是有什麼事也明早再說。”

“放他進來吧。”

裡邊傳來太皇太后的聲音,嬤嬤不敢再攔。

齊昭南一推門,帶著一身的雨水走進去,見自己的皇外祖母坐在椅上,頭上的珠光金釵已卸,但穿了一身常服,顯然是睡後又被叫起來的模樣。

太皇太后看見自己的外孫這般氣勢洶洶地闖進來,臉上並沒有多少驚訝,她反倒平靜地看向齊昭南,聲音仍舊飽含威嚴:

“雀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她將手邊的供詞扔到了齊昭南面前。

“你以為藉助石青這步棋,就可以逼得陸令晚被休棄,讓她重新回到你身邊?你這是急昏了頭,鉚足了勁兒往別人的圈套裡鑽!若不是我攔下了這些狀詞,將人證滅了個乾淨,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安然無恙地闖進來,來質問我這個皇祖母?你是昏了頭了,一個女子而已,你要將你的前程,咱們滿族的榮耀,萬千跟隨的臣子,斷送在一個女人身上嗎!”

第36章

放手

齊昭南俯下身, 將散落在地面上的紙張撿拾起來。他愈看下去,眉頭便皺到愈緊。後來手有些頹然地垂下來,捏皺的紙張往下墜。

“所以皇祖母便要她死?”

太皇太后壓制著翻湧上來的氣血,有股子血腥味兒在喉嚨裡漫開。

“你為她亂了心神, 迷了心智, 她便該死。”她頓了頓,將語氣放緩了些, “雀奴, 你自出生起,就享了旁人一輩子也渴求不到的權勢和財富, 便要擔起這種重若千鈞的責任。皇祖母知道你自小順風順水,遇到個坎兒走不過去便不肯甘心, 可是人活在這世上,便總有求而不得的人, 也總有力有不逮的時候。你要胡鬧幾次, 皇祖母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如今,皇祖母不能看著你再這樣癲狂下去,看著成千上萬的人給你陪葬。以你的智謀,但凡清醒些, 便不會急到失了分寸,被人佔了空子!”

齊昭南扯唇一笑:

“所以當年皇祖母也是這般逼迫我母親的嗎?”

太皇太后聽到這一句,只覺氣血翻湧, 喉頭的腥甜又濃烈起來。她想斥他一句什麼, 然而話還沒有說出口, 便見自己那一向桀驁不馴的外孫雙膝伏倒, 跪在了地上。

“皇祖母的意思, 孫兒明白了。待今年一過,孫兒便自請調去南邊,從此遠離齊家,再不與她過多糾纏。只是孫兒有些話放在這兒,皇祖母再對她下了殺手,孫兒也只好做那個玉石俱焚的瘋子了!”

他說完再不多留,起了身,身上溼噠噠的衣裳還在往下蜿蜒著水,粘連在肌膚上潮冷黏膩。

他就這般神情冷寂的再次走進喧囂的雨幕中。

雨水兜頭澆下,他推開了要替他擋雨的宮人。雨滴自額角滑進眼睛裡,蜇得那裡酸澀。

眼角溫熱的液體湧出來,他抹了一把,淚水和雨水交融在一起,像這混沌難分的世間。

他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放棄陸令晚,直到今夜裡在推開那兩個太監時,他看見她臉色蒼白的倒在床上,了無聲息,那一剎那他彷彿心臟驟至,仿若當頭一棒。

那一刻他想,如果她真的死了,真的因為自己的緣故被囚在這裡而死,他想象不到自己會瘋成什麼模樣。

所以當他指尖探到她鼻息下,能感受到那裡微弱的鼻息的時候,或許只會有自己知道,那一刻的他有多麼欣喜若狂,感念上蒼。

好像她的冷漠、抗拒、掙扎以及對他的視而不見,好像都變得無足輕重了,他只要她活著。

時間彷彿回到那一年,她枯坐在雪地裡,渾身冰冷的像個雪人。

是啊,那時候他的念頭多簡單,他只要她活著。

比起離開她,放棄她,他更害怕的是失去她。

沒有人比他更知道皇祖母的手段,他永遠都記得那一年他才七歲。

他的母親明明有著這紫禁城裡尊貴至極的身份,然而那時候的她已被病痛折磨得瘦骨嶙峋,雙頰深凹,像一樁瀕臨腐化的枯木,再也沒有生機。

記得他的母親臨死之前,手中握著的有一根通體翡綠的玉簪。他母親油盡燈枯的那一日,侯府的很多人都圍在明華大長公主的床榻旁哀哀的哭著,只有他跪在母親床前,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他記得那一天,鬱鬱寡歡多年的母親最開心的時候。她看著那攥在手中的玉簪,眼中有淚,可更多的是光,她笑著,嘴裡喃喃念著的是他親生父親的名諱,她說:

“嵋庭,我來找你了。”

眼淚從她眼角滑下來,後來那雙曾經驚動京華的美眸再也沒有睜開過。

生父早早的就走了,死在他的皇祖母手中。而他的母親,也在那一天飲恨長逝,到死都含著悔恨和歉疚,覺得是她害了嵋庭。

他不想他的阿晚成為第二個嵋庭,也不想讓自己步了母親的後塵。

小的時候,起初他只以為齊琨便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那個時候他還小啊,總是不明白為什麼父親更偏愛二弟,而對他總是冷冷的,望過來的眼神裡幾乎沒有溫度。

還以為父親或許更喜歡文采好的兒子,那他便嘗試著棄武從文,學著他二弟的模樣埋頭於案後苦讀。他以為他的父親喜歡的是彬彬有禮的孩子,於是拙劣的掩飾自己的稜角,學著齊曜北的模樣,乖巧、守禮、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