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32入學
“哦。”周福安點點頭，帶了一點不大在乎的語氣
“也是，你家和我家一樣，以前連牛都養不起。不過現在家裡買了一頭牛，不讓我讀書了叫我回去放牛……”
但是周福安說完了之後，臉上難得地出現了一點落寞，不跟6清石說話了。轉回頭拿著書張開嘴巴搖頭晃腦地開始念。
6清石萌生想要念書，就是因為從二蛋嘴裡聽到了許許多多的有趣的事情，才渴望唸書識字的。但是他現在聽了二蛋的話，心裡像是澆了一盆的冷水。
“當初我也和姐姐說以後讓我種田，但是姐姐後來又不捨得我去種田了。不怕，你還能繼續唸書的……”6清石衝著周福安說。
周福安像是無所謂似的聳了聳肩“希望是這樣吧。”
二蛋比6清石大四歲，現在已經十一歲了。他當初跟6清石說學堂的事情，就是因為這小傢伙一臉憧憬認真地看他，又可憐又瘦巴巴的模樣，不然他才懶得理6清石。現在6清石要來唸書了，而他自己卻準備走了……
家裡人把周福安送來學堂，就是想讓他識幾個字，會算幾個數不至於讓人糊弄就夠了。
先生果然還是6清石第一次見到的模樣，白長鬚，穿著有些破舊的衣衫。見到一群幼童在學堂裡咿呀呀地玩耍，也不生氣。當他咳嗽了幾聲之後，幼童們才乖乖地回到自己位置上唸書。
學堂的先生姓徐，徐和周是村子裡的兩個大姓。徐先生從十五歲開始考科舉，弱冠的時候考上了秀才，但是再也沒有更進一步。等年紀漸漸地大了之後，才在村裡開了一所學堂。如今他已經白蒼蒼，雖然在科舉上沒有取得多大的成就，但是村裡人都很尊敬他。
6清石第一次來學堂，被徐先生特別關注了一整課。他被徐先生握著小手，一筆一筆地寫下自己的名字，漲紅的臉蛋上滿滿都是緊張。
“好了，今天你多練練寫自己的名字，等明天再開始抄大字。寫的時候小心不要把墨水沾到衣服上……”徐先生用手扶了扶6清石的小胳膊，把他手邊的硯臺推得遠了一些。
6清石的小眼睛才看見自己的衣袖黑了一圈，臉上的兩道眉毛頓時皺了起來。
徐先生指點完了6清石之後，又去看了別的學生的情況。整個村子送來唸書的學生不多，徐先生只開兩個班，一個是像給6清石這樣開蒙的小孩唸的。另外一個專門留給想要繼續唸書念下去，一心考科舉的更大一些的學生開的。
周福安看見這樣一個勁地在寫自己名字的小屁孩，撇了撇嘴
“我不是教過你小子寫名字的嗎，你把哥的話都當成狗屁給放啦？”
6清石努努嘴回答周福安
“不是的二蛋，我以前沒用過毛筆，現在是第一次用。寫得有些難看，不過……這是暫時的！”6清石遮了遮自己寫的字，臉上出現了羞怯，但是很快又被堅定取代。
“我會把字寫好的，回去拿給姐姐看。”
周福安吹了口氣
“整天板著張臉，真像個小老頭……現在的模樣才對，終於有點小屁孩的樣子了。喂，這裡不是這樣寫的，看你笨成這樣，我告訴你啊——握筆手要……”
徐先生方欲走過去的腳步停住了，佈滿皺紋的臉上多了一分的和藹，他轉身跟身邊的總是纏著他的學生說
“同窗之間，有什麼地方不會的可以互相幫助。方敬你比他大一些，你來教他念這一頁。”
6清石看見原本準備要來的老先生，轉過身不來了，小臉垮了跨對著週二蛋說
“二蛋，都是你。你平時肯定太搗蛋太壞水了，你看先生看到你都不願意來我這了。”
周福安週二蛋被這個小傢伙氣得絕倒，瞪著眼指著他的小臉說
“你個沒良心的，滾滾滾，教你都白瞎了……”
6清石看見這樣生龍活虎起來的週二蛋，繃著心也有了一些輕鬆。
“不白瞎，反正先生不來了。二蛋，你像剛才那樣再教教我，石頭又聰明又能幹，保準不白瞎了你的心思……你看，我這不是把名字寫好來了嗎？”
周福安看了看6清石在紙上寫下的名字，歪歪扭扭，氣軟無力，像蚯蚓，怎麼也夠不上寫好來的樣子。但是比照著前面的幾張的成果來說，已經是有很大的進步了。
“滾，這樣也叫好？”
學堂放學後，6清石揹著滿滿一婁的廢紙回了家。6清婉在院子裡剝著黃豆籽粒，腳邊已經堆了小山堆一樣的大豆枝，她瑩白纖細的拇指輕輕一挑起嫩黃的豆子，青黃色的籽同白玉般的膚色相襯著，顯得黃豆脆生生嫩得可愛。
“小石頭，去廚房，姐姐今天磨了豆漿，桌子上有一碗放涼了，留給你喝。”6清婉說。
6清石跑得臉蛋通紅，額間滿滿的都是汗水，渾身臭烘烘的。小奶狗原本蹲在6清婉的腳邊，見到小石頭回來之後都跑去咬他的鞋子。
短而又小的牙齒剛剛冒出來，像米粒似的。咬著鞋子也咬不壞。6清石嘿嘿地笑著說
“鞋上都是臭味，小黑小白別咬，臭死你們。”
小奶狗嗚嗚地用腦袋頂著他的腿，另外一隻扯著他的衣衫，不讓他走。
6清石笑得眯住了眼睛
“原來小黑小白這樣捨不得我……”
6清婉嘴角彎了彎
“是啊一整天都見不到你，它們把你屋子裡的東西都舔了一輪。”
6清婉不出意外地看到幼弟繃緊的臉，噗呲地笑了一聲。
小黑和小白吼了幾聲，因為太小，吼不出來，只有嗚嗚嗚的聲音。6清石抱了小白起來，跑到屋子裡，把桌子上的豆漿一口氣喝完了。他放下碗，抬起臉的時候嘴巴還有一圈豆漿渣，於是伸出舌頭來舔了舔，小白也學著6清石的動作，伸出舌頭舔了舔碗。
“……”
6清石拍了小白的腦袋。
“小白，這個不是你用來喝羊奶的碗。”
6清石只好把這個被小白舔過的碗，讓給了小白。小白開心地把6清石沒有喝乾淨的豆漿全都捲入了舌頭，鼻子呼呼地吸著，舔乾淨之後又舔了舔6清石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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