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半個人影都沒有。
硃色的直欞窗前,一張被清風揚起邊角的黃符撞進眼眸,江芹伸手一抓,飛揭下符紙。
原來在這,就是這張破紙耽誤了她四分鐘,差點害死她!
江芹攥緊符紙,咬著牙,恨不得把它揉碎踩爛,千刀萬剮。
只是代入劇情想想,古里古怪的房間不見一點陽光,還用符紙封死門窗,用意明擺著,就是不想讓她出來。
常言道座中仇家誰最多,盲猜主角準沒錯。現在她成了主角,渾身插滿刀也不奇怪,畢竟總有刁民想害她會成為常規操作。
收好刁民一號遺留下的罪證,江芹匆匆朝階梯位置跑。
一直站幹岸的系統總算找回良心,在揭符紙的過程中提示她,傳輸陣就在階梯下方,並說明了傳輸陣簡單粗暴的開啟辦法默唸傳送地點。
一心不能二用,心思一旦開叉,必有倒黴的事情等在前面。
她著急忙慌下臺階,身體忽然間一個傾斜,瞬間失去重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臉離灰色的臺階越來越近。
“啊——啊啊——”
都什麼時候了,裙子還來絆腳礙事,害她一個狗吃屎滾下了下去。
事突然,階梯不算短,胳膊大腿摩擦到疼,江芹直線朝下翻,連想死的心都有,許多念頭咻咻咻地腦海裡閃過
不著江史的道,屁事沒有。
她本該在自己溫暖的被窩中躺著,舒舒服服過個週末的呀。
血紅的數字一縮一放,像瀕臨死亡的心臟不甘地猛烈跳動,警示她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只見她用胳膊肘剎車,好不狼狽地爬起來。猛晃腦袋正在找傳輸陣,腳底板傳來一股酥酥麻麻的過電感。
一低頭,藤蔓般的藍色光芒已經爬到她的腰間,順著她的腰身,不停向上生長。
空氣中飛舞著藍色的小小光斑,如日照中的浮塵,又像許多奮力逆流而上的魚苗,在藍色的光河中漂浮游動著。
倒計時停在5,她捂住撲通撲通直跳的胸口,腦袋空白一秒。
間雜著看不懂的文字,腳下兩個同心圓一個順時針一個逆時針快轉動起來,看起來有點像放大版的精巧機芯,飛運轉著。
陣心的人影隨即水波般晃動,光線愈刺眼,向四周輻射,浸染無色的陽光,霸道到四周頓時只剩一種顏色。
陣中人完全消失不見的那一刻,外放的萬丈藍光如同受到召喚,自覺地急彙集,逆向朝著拳頭大的陣心流入,縮小再縮小。
最後幾縷細長的光芒投入陣眼時,同心圓失去色彩,轉動趨於緩慢直到靜止。
現在的傳輸陣看上去似乎只是青石地磚上本有的紋路,並不稀奇。
清風徐徐,日光依舊,照耀著此間飛閣流丹。
不遠處,松濤陣陣,宛如龍吟,幾隻紅頂仙鶴結伴翱翔著掠過高翹的簷角,衝上低垂的薄雲。
遊離的雲霧受到撞擊後緩緩散開,下一秒,又以一種違背常理的奇快度再次聚攏,恢復原樣。
飛簷下垂著的銅製鈴鐺巋然不動,風過無聲。
一派世外景象,滿心記掛小命的江芹自然沒有留意到這些。
“吶,劍仙大人說句公道話……”為的婦人拽來一旁的漢子,二話不說推高他的衣袖,半截長滿銀色鱗片的手臂赫然暴露在眾人面前。
陽光照耀下,一排排整齊的扇狀魚鱗泛著泡沫般虛幻的斑斕色彩,像會呼吸一樣,慢慢舒展,慢慢閉合。
鴉雀無聲。
那些手持棍棒,白巾遮擋口鼻的村民們,不等她說下去便退潮般紛紛後撤數十步,一路退到殿門前。
獨獨剩下一個拄著柺棍,腿腳不利索,兩鬢花白的老者在原地哆哆嗦嗦。
“哎!白日見鬼的短命種子,躲什麼?你們祖宗從墳圈爬出來啦?”
鄉親的反應徹底惹怒婦人,朝著人群破口大罵,“劍仙說過這病不會傳染人,我和我家漢子成天吃住在一塊,甭提魚鱗,屁也沒迸出一個。大家鄉里鄉親,出了事,好歹互相照應幫忙。”
“老村長,銀錢你沒少拿,怎麼不出來說話。”長著魚鱗的男人朝殿裡喊話。
身後幾個要人攙扶的病者連聲附和。
“觸怒河神,你們的報應來了。”殿內橫出一聲咒罵。
幾位村民走出來,兩方登時唇槍舌戰
“黑心腸子。”樹皮般乾枯的手抬起,老婦人朝底下呸了一口,“吃香喝辣不記得鄉里鄉親,中報應倒記起鄉里鄉親。”
“天上仙人的住所……”秦嫂揮開手,兩步向前,“您老當是自個家呢,憑什麼霸著不讓進?”
“聽小老兒一句,都別吵了行不行吶。”
逃生成功的江芹躲在樹後,樹蔭底下,饒有興趣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