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抱大腿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喊著喊著就順口,江芹見他駐足在一箭之地外,似乎是很有效果,又追加了兩聲。
她可不是胡亂認爹,二叔是她親爹這回事,經系統給出的提示推斷而來。
還記得桃源大牢那場奇怪的夢,她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當天晚上從大牢出來,馬車停在吉祥客棧外,夜遊的人潮裡,見到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婦,在夫婿攙扶下,雙手抱著肚子,緩慢地在街上散步。
那一刻,福至心靈,她霍然開朗。
而後,石伯拿來的盒子,說是她爹留給她的嫁妝,側面證實了推測無誤。嫁妝還在,表示還未出嫁。
夢中那個儒雅的男人是她爹,而夢中她的視角之所以那麼奇怪,是因為她作為一個嬰兒,正在孃的肚子裡。男人換了個香味比較淡的薰香,有可能是妻子懷孕了,對氣味比較敏感。
那聲“娘子”,喊的不是她,而是正懷著孕,用那個清凌凌的聲音回話的妻子。
起初,江芹理所當然地認為男人是已經變成乾屍的江家大爺,有可能是系統給出的生父回憶片段。但在前天晚上,瘋癲的二叔潛入房間,而後追至柴房,在昏迷前,她看見了二叔耳垂。
一切不言而喻。
那耳垂圓潤厚大,極像廟宇中慈目低垂的佛像上雕磨出的佛耳。
雖然容貌大變,不復昔日翩翩君子的模樣,但她還是憑藉著這個特徵,斷出夢中的男人是現在的二叔,二叔才是她的生父。
其中也許藏著什麼未解開的謎團,導致生父變成了二叔。
本想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和宋延一起求證,卻沒想今夜突變橫生。
江芹隱約覺得,前夜,二叔似乎並不像來殺她的,否則懸刀做什麼。石伯的香效果很好,她睡得那麼沉,二叔完全有時機下手。
這種想法,此時此刻更為強烈。
任憑狐妖如何操縱,二叔只是站著,一動不動,大半的妖異紅光收回體內。江芹看見他臉上戾氣褪去,疲憊的眼睛緩慢地眨了一下。
“芹芹……別怕……”
江芹聽見,為之一震,避水珠隨即掉落,趕忙伸手一撈。水幕霍然塌下,酒液遍灑,甘醇的液體如同溪流,在月光下水光瀲灩。
“江自流!江自流!”
不論狐妖如何驅使,身下的人依舊不為所動。
相貌如同惡鬼的江自流僵硬地舉起雙手,重複一遍“芹芹……別怕……”
狐妖見情勢脫離它的掌控,迅後撤,化成一股雲霧捲上天際,正想倉皇逃離,回身只見宋延肅冷的面孔。
邪風捲來街巷的落葉,如同機器,瞬間將枯葉攪成細塵,兩道光影在塵風中追逐交手。
千春樓兩旁民宅飛出一行烏泱泱的鳥雀,原本棲息在樹梢的它們聞風而動,鳴叫著飛遠了。
唯獨月亮,光芒皎潔,不可撼動。
慎思拄著劍站起來,長劍摩擦地面,擦出一些火光。木頓的江自流忽然扭頭,胸口蔓出千絲萬縷的血線,不由分說對他生起新一輪攻勢。
慎思驚呆了。
這瘋子來歷不明,既不能砍他,又不能幹站著讓他偷取血元,只好左閃右避,時而飛到半空時而側身躲閃。
說時遲那時快,少年靈機一動。
“爹?”
血線擰成一條,宛如粗大的血管,毫不留情擊他面門。
“怎麼到我這就沒效了!”少年堪堪避開,騰在高空一邊躲閃,一邊衝江芹大喊,“喂,你喊有用,你喊啊!”
江芹一口老血,險些沒吐出來。
他想到哪裡去了。
若不是場面嚴肅不允許,她一準爆出豬叫般的笑聲。
這腦回路,馬丹陽如果真死了,也被他活活氣得起屍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