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原地,看著宋延朝自己走過來。
離近了,才現他的臉色,好像……不大好看。除了失血的蒼白意外,似乎還有什麼別的情緒。
“藥,給我。”
他說著,掌心一攤,微微有光。
江芹瞥見,只覺腦瓜上方天雷滾滾。彷彿雷公電母就在她耳邊過節,砸錘子砸得歡快,整個身體也像凍住一般,從裡往外冒著絲絲寒氣。
同心印啊,她和宋延結下的印還沒解開呢!
剛才她那麼豐富的內心活動,宋延豈不是全知道了?!
不不不,別慌別慌。畢竟玉壺世界和外邊不一樣,同心印能揮的效果也有限,江芹偷眼打量著他的表情,把手一揚,強裝鎮定。
“喏。軍醫說,這是王鄂去清理戰場前囑咐他交給你的創藥,專治箭傷的。”
“傷處不在腹部,另外……”宋延接過藥,背過身去,解除同心印之後,拔開瓶上的木塞,往手心倒藥粉。
“另外什麼?”江芹看著他的背影,好奇地問。
他口氣冰冷道“你適才所想,不錯,我全知道了。”
江芹“…………!!”
這個玉壺怎麼回事啊,該剋制的不剋制,不該剋制的亂剋制,確定和狗頭系統不是一夥的?
“哦對了。”她搓著手,頑強地扭轉話頭,“剛才取藥回來的路上,我在篝火堆旁聽了幾耳朵,他們圍在一起討論你呢,你想不想聽聽看?”
“說來聽聽。”宋延不是個好奇的人,卻順著她的話回應。
接著一掌按在傷處,顆粒分明的綠色藥粉觸到肩頭的肉,頓時一陣斫骨般的巨痛,他眉也不皺,只是短暫地閉了閉眼。
江芹在屋中踱步,笑著回答“那人說得繪聲繪色地,什麼……百步穿楊,春秋第一箭神養叔再世,隔得老遠,一箭取人狗命。”
“真的是那樣嗎?你的內息是不是完全恢復啦?”
聞言,宋延半回過頭,幾綹已被冷汗打溼,濃密的長睫低垂著,高挺的鼻樑鍍著一抹暖光,俊逸得動人心魂。
“並未繼續恢復多少,況且離心魂越近,感受到的抑制便越強。”
“什麼!”江芹大吃一驚,快步繞到他面前。
如果她沒記錯,從堰州出到現在,他應該從沒合過眼。不吃、不喝、不睡覺,又沒內息可使,就這樣,還能上陣殺敵,一箭絕殺?
“宋延,我現了,你真的很強。”她拍起手掌,每下間隔的時間很長,儼然佩服到呆滯。
真正的強大,就是處處掛。
上天下海,哪哪都能開掛。
宋延薄唇一抿,似乎將什麼抑了下去,面上對奉承毫無反應,視線向下,輕飄飄地落在她的繡鞋上,“腳怎麼了?”
江芹眼珠一轉,‘哦’了一聲“沒什麼,就是起了幾個小水泡,大概是清晨上山時走出來的,已經破了,再過幾天——”
“讓我瞧瞧。”
“啊?不、不用了吧。”江芹有些緊張。
見他慢條斯理地穿好衣衫,卻不繫帶,雖然這張冰塊臉平時沒什麼表情,但還是讓她在眼眸中捕捉到一掠而過的遲疑。
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