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是聞仲讓人敲的,殷子受聽到,只能從溫柔鄉中出來。
“今天就是最後一次上朝了,說起來,還真有點激動。”殷子受暗戳戳地想著,然後坐上了龍床。
他本來是打算一上來就宣佈要讓位這個訊息的,但聞仲的動作比他更快,在他屁股剛沾上龍床的時候,聞仲就出列開口了。
“臣有奏疏!”
“成湯治世承平日久,至陛下已是三十一世。商家脈絡如長河一脈傳,然而,前有北海龍族之亂,現亦有東海平靈王不尊王化,今天下諸侯大有隱而不之勢,朝廷紊亂,此乃大商危急存亡之秋也!”
他不愧是聞仲,一開口就是把別人不敢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仲,受先帝託孤之重,捐軀報國,不敢有負先王!”
“仲乃感先帝之殊遇,欲報之於陛下也。”
“今陛下繼承大位,當行仁義,普施恩澤,禮文敬武,順天和地,則社稷安定。”
“豈知陛下近酒色,親奸佞,亡恩愛,將皇后剜目炮烙,寵妲己不理朝政,九間殿立炮烙銅柱,建酒池肉林以取樂,如此種種,皆無道之君所行,自取滅亡之禍。”
“請陛下開張聖聽,以光成湯先祖榮光,恢宏志士之氣,不宜沉湎酒色,不專政務,阻塞忠諫之路。”
好傢伙,出師表都出來了,這一刻,殷郊甚至懷疑聞仲和他一樣是個穿越者。
“親賢臣,遠小人,此先祖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朝綱自然傾頹也!”
聞仲不愧是文武雙全,一開口,就是稀里嘩啦一頓痛劈。
殷子受雖然已經是躺平心態,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這麼教育一頓,也是臉色不好看。
被這麼刺激一下,躺平的他都開始擺爛了,“好了,別說了。”
“太師,你說這麼多,大意就是孤不配坐這個位置。”
“你們一個個的,全都把矛頭對準孤,你們難道以為,孤就真的這麼喜歡坐在這個位置上?”
殷子受的過激反應讓聞仲始料未及,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要貶謫妲己還沒有說呢,但這個情況下,他只能先認個錯,小解釋一下,“陛下,老臣不是這個意思……”
“行了,你不用再解釋了!”殷子受冷哼一聲,“這個皇位,孤,不要也罷!”
“啊?”
聞仲大驚,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一個結果。
“孤宣佈,從此刻開始,孤將不再是大商的皇帝!”
“……”聞仲都要無語了,如果陛下真的退位的話,那就沒必要貶謫妲己了,但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陛下勵精圖治,而不是這樣破罐子破摔。
如果今天真讓陛下退位的話,那他聞仲豈不就是有功高震主,逼宮的嫌疑?
聞仲越想越覺得離譜,他必須制止殷子受這個可怕的想法,“陛下,剛才老臣可能說的有點重了。”
“其實您作為人皇也不是沒有優點的,您大可不必這樣……”
“那你說說,孤有什麼優點?”
“力氣大、身體好、才智過人呃……”聞仲努力尋找殷子受的閃光點,一時語塞,“總之,您的優點還是很多的,只是尚需挖掘,老臣相信,只要老臣全力輔佐陛下,陛下只要聽勸,一定可以讓您成為一個治國明君!”
殷子受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對方都不能找到自己身上的優點,不禁有些失落,更加確定了躺平的想法。
他累了。
“孤相信太師的能力,你盡心輔佐殷郊,一定能讓大商再創輝煌!”
“陛下,當今天下,諸侯異動不止,太子殿下尚且年幼,只怕不能服諸侯之心啊。”
若是此時太子上位,聞仲擔心,只怕天下人都會以為他聞仲是一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梟雄,只怕那些本就蠢蠢欲動的諸侯更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