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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反行動 第24章 你就裝吧

百樂門娛樂公司三樓的一間裝飾豪華的包廂空空如也,只是中間位子擺著一張小四方桌和兩張椅子,一男一女兩個人相對坐著。輕盈的音樂在空寂的房間裡低迴。樓下的熙熙攘攘的聲音隔著窗簾飄進來,猶如從另一個世界傳來般遙遠。

小方桌是紫檀木做的,很是精緻。上面擺放著茶壺、茶杯、茶葉盒以及幾碟點心。葛維清正手提著茶壺,給兩個茶杯斟水,透過純明的玻璃,可見一片片茶葉舒展開腰身,掛在冒著熱氣的茶水上面,然後次第沉落。

“呵呵,阿雲,你今天能夠出來,我真是太高興了。”葛維清坐在一張紫檀木高靠背椅上,小心翼翼地把一個玻璃茶杯推到思雲跟前,然後搓著雙手道。

思雲伸出手,將茶杯再移過來一點,俯下身子,吹了吹幾縷尚浮在水面的茶葉,然後端起來,放到嘴邊,輕啜一小口。卻仍然低垂著臉。

“你看,我這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安排的,就兩杯清茶,幾盤點心。其他什麼都沒擺。”葛維清討好道。其實,這兩杯茶水、幾碟點心的費用,跟百樂門這間最豪華的包間一個晚上的包廂費相比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百樂門老闆在聽到葛維清的指令時感覺非常奇怪。葛維清要求他撤掉這間包廂所有設施,然後只擺一張小方桌,兩把椅子。這個特務頭子到底玩得哪一齣?百樂門老闆一邊遵囑照辦一邊想。當然,以葛維清的名號來包租這個包廂,老闆就是打死也不敢收他一分錢的。

“糧店的生意還好吧。”葛維清見王思雲還是不開口,就沒話找話地問道。

“你都看見的,不怎麼樣。”思雲終於開口說道。雖然不到十個字,但葛維清像是聽到聖旨般高興。人的情感是非常奇怪的東西,以葛維清如今在陽州的地位,只要他願意,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可他偏偏對其他所有的女人熟視無睹,一門心思討王思雲的喜歡。這樣的痴情,便是連王思雲也甚感奇怪。

葛維清是個孤兒,在養濟院長大。他在學校的費用也是養濟院出的。這樣的出身背景,在他的心靈深處埋下了根深蒂固的自卑感。由這自卑,又形成過度敏感的性格。為一件小事,會胡思亂想許久,也會為別人無意間說的一句話而反覆咀嚼品味。但也是因為這樣的性格,養成了他專注、執著和不服輸的韌性。那時候,因為跟王思明和方未敢關係好,有時會到王思明家玩,當他第一眼見到靦腆而漂亮的王思雲,就偷偷地喜歡上了她。從此,他將王思雲三個字牢牢地嵌在了自己的心底,直到重新回到陽州,當上上校特派員兼便衣隊隊長,才敢公開自己的這份感情。然而,思雲的回應似乎不是很熱烈,甚至有些勉強。好在並沒有一口回絕,兩人這才時斷時續地有了一些接觸。

“是啊,陽州正在鬧糧荒,糧價貴,市民不高興,把氣撒到糧店身上不奇怪。”葛維清感嘆道。

“陽州鬧糧荒有快半年之久了吧,專署也應該出面管一管了,再這麼下去,要餓死人的。”思雲語氣平淡地道,但或許是茶水的熱氣薰的,臉上顯出一些紅暈。

“專署有專署的難處,我們也不好苛求他們。”葛維清替專署辯解道。

“不是吧。”思雲不以為然道。“都說民以食為天,這天都快塌下來了,還有什麼事情不該放下來,先解決這個問題?”

“呵呵,思雲,說得也是。”葛維清輕笑道。他很欣賞她此時的神態。

“還有,你跟章專員走得近,得空應該勸一勸他重視糧荒問題。真得餓死人,他這個專員也該下課了。”

“好好,我記住了。不過,還是說說你家的事吧。聽說阿存重新回學校上課了?”葛維清趕緊答應著,轉移了話題。

“是啊,是大哥說服了他。”王思雲回答道,並沒有因為葛維清轉移了話題而不高興。

“看來,阿明還是蠻厲害的,阿存在外面混了這麼長時間,伯父對他一直沒辦法,可是阿明一回來就說服了他。”葛維清端起茶杯,輕啜一口道。

“也不全是大哥的功勞,父親也拿出不少錢給學校,才讓校長答應的。”思雲道。

“阿存不上學,是困擾伯父的一個大問題,現在解決了,伯父肯定高興的。”

“是的。”思雲點頭道。“父親平日對阿存溺愛過份了,才養成他貪玩的習性。”

“古人說,過猶不及。任何事情,都不能做得太過,太過了,就會走向反面。疼愛子女也是如此。”

“你這話有幾分道理。”思雲道,端起茶杯慢慢啜著茶水。

葛維清看了思雲一會兒,突然噗嗤一聲笑了。“說到你的大哥,也是個馬大哈,上次去飯攤吃豆腐腦,衣服被人拿走都不知道。幸得那個拿走思明衣服的混混跟阿存熟悉,又把衣服借給阿存穿,阿明才找到那個混混,把衣服拿了回來。”

“嗯?”思雲聞言一驚,手裡的茶杯輕輕晃動了一下,一些茶水也濺到手上。思雲放下茶杯,葛維清已經遞過來自己的手帕,但思雲沒接,從自己的手提包裡掏出一方手帕,小心地將手上的水漬揩乾淨。

“怎麼,我說得不對,不是這麼回事?”葛維清接過自己的手帕,問道。

“不不,是我走神了。大哥這事我也聽說了,他是有些馬大哈。”思雲笑道。但她的心裡卻有了疙瘩。這事她聽思存說起過,版本不一樣,思存的話裡沒有提到衣服是吃豆腐腦的時候丟的。當然,她沒有必要跟葛維清解釋這些。

這天夜晚,東山道觀外面,一條黑影從樹叢裡一躍而出,竄上圍牆,進入院子裡。不久,院子裡響起打鬥聲。大約持續了十來分鐘光景,又有兩道黑影翻牆進入。然而這時,就見一條黑影翻牆而出,但是他剛剛騎到圍牆上面,裡面響起槍聲,只見黑影晃了幾晃,一頭栽了下來。緊接著,四條黑影也翻牆而出,原先的那條黑影從地上艱難爬起來,朝著前頭歪歪扭扭地跑著,後面的黑影緊追不捨,沒有多久,就把黑影給摁住了。

當曾煥玉得意洋洋地把抓到共黨分子的訊息報告給葛維清時,他跟思雲分手,剛剛回到自己辦公室不久。聽到訊息,他對著自己的這名女部下只說了一聲“馬上開審吧。”就再也沒說什麼。曾煥玉不由得大失所望。她原以為此次是全須全尾抓住一名共黨分子,自己的頭兒也會跟他一樣高興異常,誰知仍然跟平常一樣冷靜。她無法理解頭兒為什麼會如此“喜怒不形於色。”

“只有從俘獲的共黨分子的嘴裡挖出有用的東西,擴大戰果,才是真正可高興的時候。否則的話,跟沒有抓住又有什麼區別?”葛維清顯然從曾煥玉的臉上看出她的想法,淡淡道。

曾煥玉不由得大慚。頭兒就是頭兒,這想問題就是比自己要深一層。

被思明鬧了一通之後,東山道觀的事情被沸沸揚揚地傳開,如此,讓便衣隊員再守候在那裡沒什麼用處了。然而,葛維清表面上裝模作樣地撤走了隊員,暗地裡仍然繼續派人潛伏。他相信阿原倉促外逃,裡面一定落有一時帶不走的東西。地下黨在醒過神來之後,必會派人來取。

他的這個決定遭到曾煥玉和唐歷蘇的腹誹,認為是多此一舉。想不到的是,沒過幾天,竟然真的又有共黨分子自投羅網。曾唐二人不能不佩服自己的頭兒料敵如神。

葛維清跟著曾煥玉一起來到審訊室,看見靠牆處的木樁上綁著的是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男子,頭凌亂,衣裳破爛,一條腿的褲子上滲滿了血,知道是被子彈擊中腿部,跑不動了才被抓獲。他盯著絡腮鬍子看了一會兒,見對方也是毫不懼色地看著他,心想,難道這又是一個不怕死的?他是從來不在嚴刑拷打人犯的場合出現的,他的神經受不了那種慘無人道的場面。當然,他並不阻止手下濫施淫威。

他看了一會兒,一言不,轉身離開,走到審訊室門口,背對著審訊室揮揮手,那意思是你們可以開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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