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坐落在獨立師大門斜對面,隔著馬路,是一座三層樓房。那座樓房一直悄無聲息的,靜得能走出鬼來。前些日子搭起腳手架,一些工人裡裡外外一通忙碌之後,再看,確實像個酒樓的樣子了。
有訊息傳出來說,這家酒樓是魏先禮的親戚開的。
“媽的,這個魏先禮又拿獨立師的財產為自己的親戚撈好處了。”獨立師不少人看見那腳手架就氣不打一處來。開口罵道。
據說師座也詢問過此事。魏先禮拿出一張協議書給葉準看,賭咒誓說這次絕對沒有以權謀私,對方給的租金還是很豐厚的。還說,獨立師凡是校級以上軍官來酒樓吃飯喝酒,一律六折優惠。如此一來,葉準也不好多說什麼。
蔡扶桑也站出來為魏先禮說話,說獨立師那麼多的房產,為何不能拿出一些賺點外快,改善大夥的福利?
此刻蔡扶桑一吆喝,會議室裡頓時熱鬧起來。有說去,有說不去,最後都把臉掉向葉準,葉準道“不就是吃頓飯嗎?又是參謀長力邀,你們自己決定,除了值班的之外,其餘的,願意去就去,不願意去就拉倒。”說罷,管自己走出會議室。
見師座自己不願去,不少人失去興趣,跟著走了,剩下的湊不夠一桌。蔡扶桑的臉上就有了尷尬,但見思明沒走,似乎忘了剛才跟他打口水仗的不快,拉住他的手,很是親熱地道“難得王副官肯賞臉,我們這就過去吧。”
思明本來是不想去的。但看見蔡扶桑對這個酒樓表現出濃厚的興趣,心裡有些詫異。心想不是魏先禮親戚的嗎?他湊什麼熱鬧?
事出蹊蹺必有妖,於是起了過去看看的心思。
眾人來到對面酒樓,只見門楣之上蓋住牌匾的那塊紅布已被揭掉,上面四個魏碑字“紅順酒樓”。門口站著一個年約二十七八的年青人,一襲暗紅色團花綢緞馬褂,彎著腰將他們一行迎了進來。
在二樓一包廂坐下,那老闆不敢怠慢,時不時進來說上幾句奉承的話。思明見那老闆毫無商人圓滑作派,說話乾脆,一雙手伸出來,肌肉結實,手心處硬繭老厚,心裡很是好奇。
眾人伸筷子夾菜吃肉,那老闆依例給每個人敬酒。一圈下來,除臉色微紅之外,沒有其他變化,思明便讚道。“老闆好酒量。”
“能得到王副官稱讚,是本人的榮幸。”老闆趕緊彎腰作揖。
“你認得本副官?”聽老闆張口就叫出自己的名號,思明略感驚訝。
“王副官名頭響亮,誰不認得?”老闆道。
“老闆此言差矣,本人在陽州,猶如未出閣的閨女,遠遠不到天下誰人不識君的程度,何來名頭響亮?”
“這個,嘿嘿,反正小的識得你。”老闆眼珠子一轉,笑嘻嘻道。
“老闆貴姓?”思明的好奇心被撩動了,轉而查起老闆的戶口。
“免貴姓林,單名豐。”
“林老闆年紀輕輕,就開了這麼一家酒樓,令我等好生敬佩。”思明伸出拇指讚道。
“長官謬獎。這酒樓用的是家父的錢。”
“噢,那令尊是做什麼的,能夠拿出這筆錢款?”思明又問道。
“家父原先也是開酒樓的,後不幸得病,當時林某年經尚小,不能擔當大任,無奈之下,只得關閉酒樓,一家人依靠原先的積攢度日,直到林某年歲漸長,才子承父業,開辦這家酒樓。”林豐說得很是誠懇。
“那麼林老闆原先又是幹什麼的?”思明跟老闆一問一答,也引其他人的興趣,這時又有人問道。
“唉,怎麼說呢。”林豐嘆了一口氣道。“也是少小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小的年少時不懂事,渾渾噩噩度日,一無所成,直到將近而立之年,最終不得不依靠家父的支援才開了這家酒樓。”
“林老闆不必洩氣,人有少年得志,也有大器晚成。林老闆經營這家酒樓,焉知不正是創業之始,大富大貴還在後頭等著你呢。”蔡扶桑這時開口道。
“謝謝參謀長的鼓勵。小的定當勤勉努力。”林豐感激道。
“王某還有一事不明,特請教於林老闆。”思明又問道。
“王副官請講。”
“大凡開酒館之類營生,一般都是開在人多熱鬧和人流密集之處,這裡是我們部隊駐地,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都是軍人,部隊有自己的食堂,還有紀律約束,說起來,這裡也算是人少僻靜之處。林老闆的酒樓開在這裡,如何吸引客人?”
思明這話一出,引不少人的同感,紛紛附合道“是啊是啊。”
這時,只見林豐往上提了提衣袖,不慌不忙道“長官這話問在了關鍵之處。但小人將酒樓開在部隊駐地附近,既有不得已為之,也有旁人看不到的好處。”
“請講。”
“正如長官所言,酒樓理應開在人多熱鬧之處。但如今又有哪個人多熱鬧之處不是開著密集的酒樓飯莊的?哪容得了小的插足?即便勉強開辦一家,只怕辛辛苦苦賺的錢,也就只夠支付東家那昂貴的租金,自己還有多少利潤可言?”
“說得也是。”
“但小的將酒樓開在這裡就不同了,先是不必付那麼多的租金,這是看得見的好處。除此之外,也有許多看不見的好處。其一、此地是國軍駐地,哪個地痞流氓敢在此處撒野?在其他地方開酒樓做生意要付的這個費那個費就都不必出了,這本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其二,這裡雖然客源不多,但路過的,來貴部辦事的也是有一些,而酒樓只有我獨一家,沒有人搶客源,所以,客人有一個算一個,再算上貴部長官過來吃的,還是有一些的。其三,嘿嘿——”林豐說到這裡,嘿嘿嘿笑起來,眼睛看看魏先禮,又看看蔡扶桑道。“貴部魏長官是小的親戚,小的把酒樓開在這裡,也能得到魏長官的照應不是?單單這方面的好處就不知有多少。”
“對啊對啊,是這麼個理。”眾人聽了,都表示贊同。
思明雖然對林豐所說表示贊同,但總感覺其中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仔細想了想,癥結還是出在林豐的眼睛上。他是魏先禮的親戚,幹嘛還要時不時地瞧蔡扶桑一眼,難道是蔡扶桑官職高的緣故?
接下來,林豐介紹了酒樓的格局。一樓為大廳,招待普通食客;二樓為雅座,專為招待有身份的客人;三樓則是辦公及職員休息用房。
散席之後,思明邊走邊想,又現兩個疑點一是,這酒樓的老闆是魏先禮的親戚,這座房子也是魏先禮同意租給他的,照理魏先禮是半個主人了,應該是很積極活躍才對,可是他在席間卻很少開口說話。不僅此,老闆跟魏先禮之間互動也極少。這是怎麼一回事呢?二是,這座灑樓是三層樓房,第三層的房間不少,卻全部用作辦公和休息用房,這也太大手大腳了。林豐正處於草創時期,如此浪費資源,實屬不明智之舉。
“怎麼,對這家酒樓還戀戀不捨?”
思明回頭一看,見是毛國傑,就笑道“哪是戀戀不捨,是好奇。”
“可不是嗎?”毛國傑接話道。“我怎麼看著這酒樓好像沒魏先禮什麼事,倒像是姓蔡的開的。”
思明望著他,兩人相互一笑。
到了傍晚,江宏的餛飩擔又來了。“梆,梆,梆梆。”是四聲,有事的訊號。其實,就算今晚江宏沒事,思明也會去找他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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