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錄
關燈 護眼
加入書架

破浪時代 第二百四十九章 平凡人的榮光

第二天,彭大勇帶著兩人在附近逛逛,山高林密,岩石陡峭,彭大勇在前面一邊介紹,一邊把山路踩平一些引著兩人往前走。

穆言舉著手機跟在身後拍影片,周圍是啾啾蟲鳴,

嚶嚶鳥語,爬山的輕喘聲,加上微微顫動的鏡頭,倒也拍出了紀錄片的真實感。

“大勇哥,可以講講你的故事嗎?”穆言問道。

“我哪有什麼故事,無非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礦工罷了。在山西一個普通的村莊出生長大,

人生的軌跡就像村裡唯一的平路一樣,

一眼就望到了頭。成年以後擺在我面前的也就兩個選擇,面朝黃土背朝天,做個莊稼漢,鑽進坑道挖到底,做個礦工。”彭大勇說道。

“可你找到了詩歌。”穆言說道。

這句話把彭大勇點亮了,他停下來向上伸展了身體,頓了頓說道“是啊,我找到了詩歌。像我這樣的人,從出生開始就伴隨著一種屈從於現實的無力感。生活就像一條大河,湍急而兇猛,最奢侈莫過於無所事事,而窮人總得一刻不停地掙扎才不至於溺水。詩歌對我來說是水面漂浮的木頭,給靈魂片刻的安寧。”

“你給親人朋友看過你寫的詩歌嗎?”穆言又問。

“給過,但是......”彭大勇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他們怎麼評價?”穆言追問。

“他們覺得我瞎折騰,有這個時間,睡覺打遊戲打牌不好嗎?”彭大勇說道。

“那你覺得呢?”穆言慢慢引導。

“那樣的人生,一開始可能會覺得開心,但很快就會陷入無窮無盡的無聊。”彭大勇說道。

穆言就這樣跟在彭大勇的後面拍攝,怕他泥濘的雙足,拍他在山頂眺望遠處,

聽他說喜歡聶魯達的詩,喜歡《二十情詩與絕望的歌》,聽他念你就像黑夜,擁有寂靜與群星......

穆言的鏡頭零碎而散亂,話題也很隨意,但她已經想好怎麼把這個人的故事做成一條好的片子。離開媒體崗位多年,穆言的眼光依舊保留著做記者時候的悲憫,如果讓她選,她會覺得平凡生活中的芸芸眾生更能代表耀華終端的精神,沒有光鮮亮麗的外表,只有埋頭苦幹的執著。這種生命張力,比精緻包裝的明星更令人動容,只可惜他們總是隱沒於深山,消失在林間,遠離世人的視線焦點,才不足為人稱道。

在塔吉克停留了兩天,郝仁和穆言踏上了回程的飛機。在候機廳等待的時間,穆言已經在整理彭大勇的詩集了。

“穆老師,你給大勇哥拍攝這麼多影片資料不僅僅是為了做產品功能影片吧。”郝仁把一杯咖啡遞給穆言說道。

“嗯,

他總讓我想起以前做記者的日子。那時候,

我採訪過那麼多社會底層的人,很清楚他們的處境很大程度和自己的努力無關,可我還是忍不住被那種用盡全力去生活的樣子感動。我想彭大勇寫詩沒敢想過要揚名立萬,他只是想要派遣生活中的苦悶罷了。我是真的想要幫幫他。”穆言說道。

“穆老師,你的心啊真柔軟。”郝仁說道。

“另外,我也很詫異,他這樣五大三粗的漢子也有這麼細膩的心。你看這篇,連坑道里滴水的聲音,岩層的觸感,燈光的顏色都刻畫得入木三分,如果面世真的會叫人震驚。”穆言說道。

“你打算怎麼讓他面世?”郝仁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