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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尊之鳳歌 第38章 石室裡的老人

包西道“事非得已,難道就不能從權應變?”

包東雙目一瞪,厲聲喝道“什麼?難道咱們要自毀數十年堅守的諾言?”

他平常之時,總是面帶微笑,不論遇上何等大事,始終不動怒火,但此刻卻似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一張圓團團的臉上,暴起了一片紫紅,雙目圓睜,激動、憤怒,完全流露於神色之間。

債閻王包西道“咱們數十年來,一諾之信,從無更改,眼下既然難把徐鳳眠交給聶仙兒,自是無顏再去見她,也無顏再見天下英雄,豈能再向人討‘禁宮之鑰’。”

這閩滇雙賈在江湖上走動,雖然處處謀利自飽,但卻從未失信於人。一言既出,絕不更改,武林道上對兩人這堅守信諾舉動,早已有了極深的認識,只要閩滇雙賈一句話,那是無不堅信,兩人也以此沾沾自喜,奉作金字招牌。

此刻,徐鳳眠沉江失蹤,生死不明,也是包東對聶仙兒許下的諾言,無法兌現,他一生以此自重武林,這時,頓覺豪氣盡消,無顏面再在江湖上走動。

包西長長嘆息一聲,道“事已至此,大哥也不用過於自責。”

包東突然抬起頭來,一雙炯炯的眼神,凝注在包西的臉上,接道“老二,咱們兄弟合夥數十年,歷生死共患難,可算是情重骨肉,想不到數十年的英名,信用,竟然毀於一旦,為兄已有了自處之道,但卻不願強迫兄弟,和我同走此路……”

包西激動地說道“大哥說的什麼話,閩滇雙賈,有如秤不離錘,錘不離秤,大哥請說明咱們應走之路,做兄弟的皺上一下眉頭,那就算不得堂堂七尺男兒。”

包東一拍大腿,道“好!咱們砸了招牌,那就是無顏再在江湖上走動了,從此刻起,江湖上算是沒有咱們兄弟兩人,別提去見那聶仙兒了,我要易容改裝,追查徐鳳眠的下落,一日不得徐鳳眠,咱們就一日不復閩滇雙賈之名……”

包西道“假如徐鳳眠淹死在江中呢?”

包東哈哈一笑,道“那咱們閩滇雙賈之名,也算隨著那徐鳳眠永沉於滔滔的江流之中。”

包西輕輕嘆息一聲,道“如若那徐鳳眠還活在世上,咱們兄弟就還有複名之日。”

包東道“只要咱們能把那徐鳳眠交還給聶仙兒,實現了承諾之言,閩滇雙賈之名,豈不更加見重於江湖。”

包西道“好吧!反正咱們和那聶仙兒相約之言,也未確定日期,十年八年,也不算失信於她。”

包東心念既已決定,激憤之情,大為消減,回顧了駛船的艄公一眼,道“船靠江岸。”

那艄公適才見到兩人身手,哪裡敢分辯半句,明知不是碼頭,強行靠岸,要冒著觸礁之險,但也只有硬著頭皮向江岸靠去。

包東似乎急欲下船,距江岸還有兩丈多遠,突然縱身而起,有如巨烏凌空,飛落到江岸上。

包西掏出一錠黃金,放在甲板上,緊隨包東身後,飛落江岸。

這是一段十分荒涼的江岸,放眼一片碎石、淤泥,數里內不見村落。

三株古老的垂柳,並生在一處,矗立在江岸上。

包東望了那古老的三株垂柳一眼,緩步走了過去,暗運內力,揮指在正中那株老柳上寫道成化十一年二月二日,徐鳳眠在此落江,閩滇雙賈留書。

金算盤包東寫完之後,仰天大笑一陣,道“這行留書,算咱們兄弟給那聶仙兒的交代,也給那些有心奪取那‘禁宮之鑰’的武林同道一個無法揭開之謎。”

包西道“不錯,多邀一些武林人物,陪陪咱們兄弟,找找那娃兒的死活。”

包東仰臉望著西沉落日,突然縱聲長嘯,轉身疾奔而去。

……

……

徐鳳眠被包東劈出一掌帶起的掌風,震落江中,只覺全身一涼,直向下面沉去,暗叫一聲完了!

他雖生來身體虛弱,但性格倔強,堅毅過人,在這生死之間,心神不亂,閉住呼吸,隨著那滾滾的江流,忽沉忽浮,正感氣悶難支,忽覺身體被人一把抱住,向上升去,同時有一根竹管,伸入了口中。

徐鳳眠正覺得難過,立時借那管子,吐出一口悶氣,只覺身子被人抱著,在水中游行,江水混濁,雙目難睜,無法看清那人,但口中借那竹管呼吸並無氣悶難過之感。

閩滇雙賈,雖然走了大半輩子江湖,見聞廣博,但兩人不會水中工夫,哪能想到來人借一根竹管之力,維持住徐鳳眠的生命,不讓他悶死,江流起伏,竹管微小,雖然浮出水面,也不易看出來。

徐鳳眠身子被人抱住,也不知在水中泡了多久,只覺全身愈來愈冷,手腳都已凍僵,浮出水面時,全身已難活動。

但他神志尚還清醒,覺著被人放在榻上,脫去衣服,蓋上棉被,身子逐漸回暖。

睜眼看去,自己正臥在一座小艙之中,天色早已入夜,艙中點著一支燭火,一個身披蓑衣的老者,年紀五十上下,留著山羊鬍子,正和一個三旬左右,身著黑油布水靠的大漢,對坐喝酒。

兩人的菜餚十分簡單,一盤乾魚,一盤炒花生,盛酒的杯子,也是吃飯的大碗。

徐鳳眠伸動一下手腳,暗暗忖道看來這兩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八成也是追問“禁宮之鑰”的人。

於是便轉過臉去,不看兩人。

這兩人也不和徐鳳眠多說,喝完酒,立刻就起身走開。

徐鳳眠睡在艙中,但聞怒潮澎湃,水聲隆隆,小船彷彿在逆水而行。

他的身體本已虛弱,在水中泡了幾個時辰,早已疲累不支,暈暈糊糊的睡了過去,醒來已是紅日滿窗。

那身披蓑衣的老者,送來飯菜,打量了徐鳳眠一眼,放下菜飯,離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