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距離古仙鎮沒多遠的一處山坳中,幾道身影一步一顫的不停奔跑著。
被幾名魁梧男子攙扶著的赫然便是完顏阿骨打的獨子完顏弼。
完顏弼渾身的鎧甲脫了個精光,只穿著一件單衣,滿臉的汙漬,鮮血印出衣袍,骯髒不堪。
身側的幾名護衛同樣也卸去了鎧甲,渾身上下只有一件溼漉漉的灰黑色內襯,一把溼淋淋的彎刀。
完顏弼帶著這幾個人是趁著戰場混亂,悄悄摸到了古仙鎮邊緣的那條河流,然後跳進河裡才逃離了戰場。
饒是如此還是被北涼軍現了,要不是完顏阿骨打給他安排的護衛都是死忠,毅然決然的留下來阻攔追兵,現在的完顏弼就是一具死屍了。
這初春的河水還是冰寒刺骨的,現在幾人渾身溼透,被夜風一吹凍得直哆嗦。
“撲通!”
完顏弼不小心絆在了一個石塊上,一屁股跌倒在地。
“將軍,沒事吧!”
一名護衛連忙蹲下來檢視著完顏弼身上的傷勢。
“不行了,跑不動了,歇會兒!”完顏弼大口喘著粗氣躺在地上。
他的身旁有好幾處不算嚴重的刀傷,不時的往外滲著鮮血,不過此時這些小傷在完顏弼眼裡已經算不上什麼了,好歹是活著逃了出來。
用四個字來形容完顏弼現在的樣子就是狼狽不堪!
幾名護衛見狀便在周圍散開,小心翼翼的警戒著四周,月光不算明亮,對於這群逃命的人來說是件好事。
完顏弼雙眼佈滿了血絲,抬頭看向古仙鎮的方向依舊心有餘悸,這是他這麼多年第一次踏進鬼門關。
要是再給完顏弼一次機會,他肯定不會再抱著什麼斬殺塵嶽的美夢了,一定會老老實實的待在錦陽關內。
五千鐵浮屠全軍盡沒,那是他父親數十年的心血啊!一朝化為烏有。
“將軍,現在我們怎麼辦?回錦陽關嗎?”跟了完顏弼好多年的那名親衛開口問道。
“不去了,錦陽關不能去了。”完顏弼滿臉悲傷的搖了搖頭,聲音低沉的說道“北涼軍既然在古仙鎮設伏,說明這一戰他們蓄謀已久,肯定也會對大石坡和錦陽關動手。我們鏖戰一日也沒看到父王的援兵,只能說明其他戰場也出現了變故!”
親衛努了努嘴巴,實在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完顏弼轉頭看向錦陽關的方向“最壞的情況就是錦陽關已經被攻佔,我軍徹底戰敗,要是情況好點,錦陽關守住了,但是也會被北涼軍包圍,我們此時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完顏弼雖然落魄至此,但是腦袋依舊轉的很快,分析的頭頭是道。
“可是將軍,此地離戰場太近,隨時可能遇到北涼斥候,不宜久留啊。”親衛臉色匆匆的說道。
那血腥的戰場都被他們逃出來了,要是死在北涼斥候手裡那可就太冤了,
完顏弼掙扎著站了起來,咬著牙說道“先去雲州吧,最好能弄幾匹馬,這遼東是不能待了。”
“諾!”
很快,幾道狼狽的身影再度消失在黑暗之中。
天色漸漸明亮起來。
無數的金兵旗幟從錦陽關城頭無力的墜落,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面帶血的北涼軍旗。
不計其數的屍體正被北涼步卒搬向城外,留守城中的金兵主將黑罕谷死撐一天,最終被幾名先登營士卒給砍成了肉泥。
不過守卒並沒有像黑罕谷希望的那樣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一開始金兵還能勉強支撐,到後面左騎軍來到以後金兵就徹底陷入了潰敗,四散而逃。
厲拔天大踏步登上了錦陽關的城頭,在城頭上還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前來支援的左騎軍主帥薛猛,另一人是一直坐鎮將臺,統籌全域性戰事的辛疾。
“厲將軍,結束了?”辛疾聽腳步就知道是厲拔天過來了,頭也不回的問道。
厲拔天沉聲道“城中已經沒有一名活著的金兵!”
“好!”
辛疾重重的一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