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別說了。”
完顏弼的呼吸逐漸起來,鐵青著臉說道
“殺了我吧,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投降涼軍。
父親說過,軍人是有尊嚴的,我完顏弼,誓死不降!”
不知道是氣急敗壞還是被耶律保機戳中了心中痛處,完顏弼目光猩紅,一心求死。
“完顏弼!你說的什麼胡話!”
耶律保機突然拍案而起,咬牙切齒的說道
“面對困境一死了之就是所謂的軍人尊嚴,你父親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北金隆親王是何等的英雄豪傑,怎麼生出了你這麼一個兒子!
我耶律保機雖然是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但是我也明白,自古以來,軍人以守土衛國、殺敵安民為己任!
軍人的榮耀是什麼?是保衛家鄉,保護身後千千萬萬的百姓!不是一死了之!
死?想死容易的很啊,帳外就是數以千計的涼軍精銳,只要你走出去一步,就是萬箭穿心而過。
等你到了地底下,你見到隆親王,他問你,北金怎麼樣了?
你如何作答?
你就告訴你父親,北金亡了,而且是你親手帶著燕人進了自己的都城!
嗯?
隆親王要是在天有靈,只怕恨不得生食你肉!”
耶律保機臉色漲紅,唾沫橫飛,幾乎是指著完顏弼的鼻子在破口大罵,和剛才回憶往事的柔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字字句句直戳完顏弼的內心。
別看耶律保機平日裡是一介文弱書生,真要暴躁起來也是格外的嚇人。
完顏弼的表情從憤怒變成茫然,從茫然變成羞愧,直到最後竟然淚流滿面
“別說了,我求求你,別說了~”
這些年,完顏弼在無數個夜晚都夢到了自己的父親,就像耶律保機說的一樣,在夢中他父親會問他北金怎麼樣了?
每每到這個時候完顏弼都會從睡夢中驚醒,然後羞愧難當、痛哭流涕。
他知道自己的父親遠比他要驕傲的多,要是知道生出這麼一個投敵叛國的兒子,能從地底下爬出來活剝了自己的皮。
今天耶律保機說的話幾乎是揭開了完顏弼內心深處最痛的那塊傷疤。
帳中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完顏弼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呼~”
耶律保機長出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頭的躁動,輕聲道
“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你的面前,能讓你洗刷這些年的恥辱,讓你有朝一日能在九泉之下坦然面對你的父親,能讓你不再揹著萬千百姓的罵聲苟活。
你要不要?”
完顏弼愣愣的抬起了頭,看向耶律保機的目光中出現了一絲希望。
是的,是希望。
自從亡國之後,完顏弼的目光中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光芒。
完顏弼喃喃道
“真的,真的還有這樣的機會嗎?”
耶律保機緩緩起身,朝著完顏弼躬身行禮,滿臉凝重的說道
“這不是威逼、也不是脅迫。
是我耶律保機請求你,請你和我一起
驅逐燕賊,復我山河!”
驅逐燕賊,復我山河~
這一句話就像一道閃電,狠狠的撞擊在了完顏弼的心頭,胸中滿腔熱血似乎在這一刻變得躁動起來。
“驅逐燕賊,復我山河~”
完顏弼唸叨了一遍,呢喃道
“有,有可能嗎?”
完顏弼和燕人共事多年,他深知燕人國力強盛,且人人尚武,燕人的實力,絕非北金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