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跪下!”
北征中軍大帳內,侯君集大步走進帳內的第一句話,就是讓大帳中的唯一一人侯天語跪倒在地。
咣噹!
雖有些不明所以,但侯天語面對自己的父親,卻是絲毫不敢有任何的反駁。
隨即,他便緩緩地跪了下去。
“孩兒見過父親。”
一抱拳,侯天語率先恭敬地說道。
這次見面,可以說是他跟侯君集分別多日後的次見面。
然而,面對侯天語滿心恭敬的問候,侯君集卻是面色嚴肅,踏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侯天語面前。
“我問你,為什麼要一個人上草原去找突厥王庭?為什麼?”
平淡的語氣逐漸變得嚴厲,侯君集微微起伏的胸膛,好像是在壓制著什麼。
一見面,他就給侯天語丟擲了一個問題。
“回父親,孩兒上草原,去突厥王庭那裡是......是一時......迷了路,不慎走過去的。”
低著頭,侯天語思索了好一陣,才緩緩開口回道。
很顯然,他故意沒有說出沈雲的事情。這麼做,也是怕侯君集知道後,有所怪罪。
但事實往往卻是,人們越怕什麼,就來什麼!
“胡說!迷路?迷什麼路啊?迷了路,還能找到突厥王庭啊?你呀,真是連撒謊都不會撒!”
指著侯天語的鼻子,侯君集滿臉不相信的表情,大聲喊道。
但很快,他又仰起頭,微微嘆了一口氣,轉過身背對侯天語。
這番模樣,可以說儼然就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啊!
“說說吧,那個沈雲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竟能為了他,一個人就去闖突厥王庭!”
一番話,瞬間就讓跪在地上的侯天語心裡一沉,也明白了為什麼侯君集一眼就看出了自己是在撒謊。
奇怪,父親是怎麼知道雲弟的事情的呢?
眉頭一皺,侯天語本不想讓侯君集知道沈雲的事。但現在看來,這件事怕是想瞞也瞞不住了!
於是,索性他便將從沈雲獨自前往草原尋找疾心草開始,到自己遇到魏源被救回來的這一切經過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而伴隨著侯天語的講述,侯君集的臉色卻逐漸變得嚴厲起來。
好像,侯天語的做法又有讓他感到不滿意的地方了!
但事實上,其實侯君集一開始並不知道沈雲在這整件事情中做了什麼。
只不過,當昏迷中的沈雲被送回到平城的時候,他也得到了訊息。
因此,憑藉著對這件事情的判斷以及對侯天語為人穩妥,不會輕易冒險的性格的瞭解,他總結出,這件事的源頭必定與沈雲脫不開關係。
直到此刻,他心中的猜想才隨著侯天語的講述得到了驗證!
而從此也可以看出,侯君集對事件的洞察力已經遠勝常人,往往能透過一些表象,就可以做到大致清楚內部。
啪!
一掌拍在案桌上,頓時把身後的侯天語給嚇了一跳。
“糊塗,真是糊塗啊!”
下一刻,侯君集再次開口的第一件事,又是將侯天語給罵了一頓。
“你還知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人啊?你是堂堂的北征大軍的先鋒將軍啊!你知道,自己的身上擔著怎樣重的責任嗎?為了一個人,一個跟大軍毫不相關的人,不惜送死也要前往,這不是糊塗嗎?這難道不是愚蠢嗎?”
“父親,雲弟不是毫不相關的人啊!孩兒與他是兄弟,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遇難而不顧呢?父親,孩兒時常記得您小時候對孩兒的教導,您說要孩兒為人要學會仗義。如今,孩兒這麼做,難道不是在行仗義之事嗎?”
嚥了咽口水,侯天語等侯君集說完這些話好一會,才接著開口回道。
“仗義?難道我這麼多年,只教過你為人要仗義嗎?難道我沒有跟你說過,事事要以大局為重嗎?難道我沒有跟你講過,遇事不可僅憑氣血之勇嗎?一個人,就敢去突厥王庭,這跟送死有什麼分別呢?”
猛地轉過身,侯君集在聽到侯天語反駁自己後,立馬以嚴肅的語氣大喊了起來。
剎那間,一股巨大的威壓就席捲了整個大帳內。
“父親,孩兒......孩兒不怕死!”
喘了兩口粗氣,侯天語目光堅定,小聲地說道。
“怕死?你當然不怕死!因為,你的心裡從來只想著個人,什麼時候有想過大局呢?現在的你,早已經不是你自己了,你是北征大軍的先鋒將軍,你的手裡還有三萬先鋒軍將士呢!你知不知道,你的責任是什麼?你的責任,就是統領好這三萬先鋒軍。你要明白,這裡是戰場!在戰場上,光靠著個人的用武是沒有任何用處的。難道你還能一個人拿著刀,殺光所有的敵人嗎?這當然不可能了!”
稍微一頓,侯君集的語氣似有緩和些,繼續說道“天語啊,為父今日將你從京城帶到這戰場上來,就是想要你學會戰場上的道理啊!這份道理,不光是在戰場上,等你明白了以後,就會知道,這世上很多地方都在用這個道理啊!”
說罷,緩緩來到侯天語身旁,侯君集一把就將他拉了起來。
而此時此刻,被拉起來的侯天語卻還沒反應過來,因為他依舊還在思考著侯君集說的這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