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錄
關燈 護眼
加入書架

表姑娘她不想高攀 表姑娘她不想高攀 第9節

堂中燈火通明,丫鬟婆子全都遣了出去,院裡也只蕭氏的貼身婆子看守。

盧詩寧繃著小臉,滿面都是不服氣,她鞋面全溼,團花牡丹紋大氅外也盡是雪水,頭髮跑亂了,髮髻鬆鬆垮垮勾著一對鈿頭釵,妝容卻是精緻的,一看便知仔細畫過。

“跪下!”

蕭氏怒氣衝衝,一拍桌案,盧詩寧抬眼睜大眸子,隨後依言跪下,眼眶裡慢慢開始蓄淚。

“你去找誰了?”

“我只是去看看,沒找誰。”前幾日她去吃席,偶然撞見個陌生郎君,他長得著實俊俏,唇紅齒白卻沒有一絲女氣,舉手投足間透著股斯文矜貴,氣度卓爾不凡,於重重人群裡是鶴立雞群的存在。

盧詩寧對他一見傾心,但不得機會相見,回來後便魂牽夢縈,輾轉得知他在大佛寺住著,便想去碰碰運氣,可惜,她到了齋堂,卻被人攔住不讓進去。

蕭氏怕她丟了公府門面,又不忍苛責叱罵,扶額嘆氣。

“女郎的名聲有時比命還重要,你年紀小,現下不知厲害,可我教過你多少次,要像你兄長一樣潔身自好,別自降身份去做丟人現眼的事...”

“我沒有自降身份..”盧詩寧剛要反駁,見蕭氏和盧辰釗俱是一臉嚴肅,不由嚥了回去,怏怏地抹了抹淚,低頭繼續跪著聽教。

“我本不想說的,但今日你著實荒唐,也太不知天高地厚。從濟州來的李娘子,你們以為如何?”

聽到蕭氏談及李幼白,盧辰釗掀開眼皮掃了過去。

盧詩寧吸著鼻子,不以為然:“她是規矩,可未免迂腐死板。”

“她迂腐死板?”蕭氏低笑,兄妹二人皆抬頭納悶。

“她就是因為在濟州壞了名聲,不好再行議嫁,這才來的齊州,來咱們盧家家學暫避風頭。”

盧詩寧睜著大眼,茫然不解:“她做什麼了?”

蕭氏瞟她,隨即意味深長道:“我說這個,不是為了嚼人口舌,而是為了警醒於你。她母親給兩個女兒都定了親事。長女也就是李幼白,說給她姐姐王家,幼女說給了許家,都是極好的人家,但是,王家小郎君生了病,據說不大好治,李幼白便讓她母親去退婚,據說為此她不惜跪祠堂,生生將她母親逼得沒法子,厚著臉皮去王家退婚。

若說這般也罷了,終究是一輩子的事,誰都不願嫁給病秧子。可後來呢,她又眼紅自己妹妹的婚事,想搶人家未婚夫婿,想來沒成。

但名聲壞了,誰還敢與她議親呢?也難為她爹孃操心,巴巴寫信給我,想讓她走另一條路。兒女債,爹孃償,哎!”

“你啊,便是打小被我慣壞了,不知流言蜚語中傷厲害,且得愛惜自己的名聲,莫要昏了頭,最後害的還是自己。”

盧詩寧恍然大悟:“我想呢,她怎麼這麼厲害,看著乖巧,卻叫我哥都...”

盧辰釗瞥來一記冷光,她戛然而止。

蕭氏聽出意味,問:“阿釗,你跟李娘子怎麼了?”

盧辰釗道:“娘不用擔心,我知道輕重,跟她沒什麼。”

蕭氏笑:“你哥哥最是叫我放心的,反倒是你,往後半月都不許出府...”

“可是娘,我是真的想見見那個小郎君,我都不知他姓甚名誰。”盧詩寧急壞了,膝

行上前,抱住蕭氏的腿哭。

蕭氏摸她頭:“我明日去大佛寺燒香。”

盧詩寧眼睛一亮,隨即站起來親蕭氏的臉:“謝謝娘,娘最好了!”

“但你惹惱了紀先生,得去找他領罰。”

盧詩寧自知逃不過,但心願達成,便是領十個手板,她也願意。

盧辰釗遲疑了少頃,還是決計問出來:“娘所說的事,是李夫人信中所寫?”

“自然不是,我那故友甚愛面子,哪裡會說這些。只是旁人說的,我聽了一耳,再仔細想想,便知道了。”

盧辰釗:“無憑無據的事,母親萬勿與外人說道。”

“自然,今日也是為了三娘。”

從正堂回扶風苑時,已接近子時,路上很是安靜,除了腳下咯吱咯吱的踩雪聲,偶爾能聽到枝杈被壓斷的響動。風從耳畔吹過,盧辰釗抬腳,忽然轉了方向。

燈燭晃了下,李幼白看不清字,回頭發現半青正靠在榻沿打瞌睡。

她起身給半青蓋了件被子,又去書架旁的小几上找來剪子,輕輕將燭心剪掉,火苗噌的躥高。

許是看的太久,眼睛又酸又澀,她把書合上,找來字帖臨摹,練筆力,約莫盞茶光景,楹窗外便傳來微弱的“喵嗚”聲,她頓筆,以為自己聽錯了,便又豎著耳朵屏住呼吸。

又傳來一聲,被寒風夾著,那聲音像是在打顫。

李幼白放下筆,走到門口開啟一條縫,果真看見那隻貓又來了,蹲在廊柱旁瞪著一雙明亮的眼睛,滿是期待地看著自己,它很瘦,想來是餵養小貓的緣故,毛色比前幾次都要粗糙。

“你等我一下。”

李幼白取來書案上的點心,快步出門,將東西擺到離貓一丈遠的撇口碗裡,那貓緩緩走過去,邊吃邊抬頭,不久便發出呼嚕呼嚕的響聲,但那碗裡的東西沒吃多少,它又銜著離開。

李幼白想看看貓窩在哪,遂亦步亦趨地跟上,又不敢跟的太近。

於是她在院牆後等了少頃,才要提到上前,冷不防撞到一人。

幸虧他拉自己一把,否則定是要坐倒在地的。

李幼白嚇得不輕,險些叫出聲來,但抬眼對上那人的臉,登時鬆了口氣。

“盧世子,你怎麼在這兒?”

盧辰釗見她面如土灰,便知她被自己嚇到了,遂鬆開手,往後退了半步,道:“我隨處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