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慕珠擦著擦著,忽然定睛看起人來,李幼白忽然顫了下,眼尾滑下淚珠,手四處去摸,像是噩夢中尋找依靠,可憐的要緊,崔慕珠便握住她的手,拿到腮邊輕聲安慰。
不多時,她便安靜下來。
卻是個乖巧的好孩子。
也難怪劉瑞君會對她下手,這樣好看又相像的臉,陛下見了也一定會喜歡的。
“母妃,父皇來了!”
劉識大步進來,看見床上光景,母妃的手握著李幼白的,那小娘子靜靜躺在榻間,也不知做了什麼夢,時不時便抖動一下。
崔慕珠抽出手來,為她拉好被沿,隨即走出來些,站在屏風後。
“你去合歡殿,著人找找這位李娘子的衣物,待會兒出去一定要跟你父皇知會一聲,且告訴他,是替我去找髮簪,去吧。”
“是!”
“梅香,照顧好這兒,誰都不允進來。”
說完,崔慕珠將襦裙往下扯了扯,挽著緋色泥金帔子走出門去。
劉長湛今日飲了酒,興致極佳,先是去了趟合歡殿,聽聞貴妃也去過,便趕忙過來尋她。如今乍一看見,燭光搖曳下的貴妃彷彿更美了,紅唇輕啟,腳步挪動間襦裙撇開柔柔弧度,如同綻放的蓮,何其妖嬈。
他的目光從貴妃雙唇遊曳到她的眼眸,長臂一攬,將人抱入懷中,低頭便吻向她那惹人的唇瓣,周遭宮人忙低下頭,不敢再看。
“陛下,你去過合歡殿了?”貴妃往後傾身,劉長湛抓住她的細腰點頭,“等下朕便去洗。”
他知道貴妃聞不了阿姊殿中的味道,從前每回去了,回來後貴妃都要嘔吐,他說服不了阿姊換香,便只能讓貴妃別去合歡殿。
“妾伺候陛下洗吧。”她抬眸,聲音帶著難以言說的暗啞。
劉長湛一聽,立時會意,打橫將人抱起來,大步走向雅間。
今日的劉長湛格外有興致,因著貴妃的主動和情/調,他週而復始的擺弄,直到將貴妃折騰的渾身癱軟,這才稍微消停。
事畢,抱著貴妃從水中出來,去了雅室那張寬敞的楠木大床,剛擦乾,又嗅到她身上的香氣,根本就壓不住的衝動,如此捲土重來,好是一通廝磨後,才在貴妃的輕啼中罷手,擁著她一同睡去。
李幼白是被聲音吵醒的,像是在夢裡一般,她本就被人下/藥,此時神志極易動搖。而那聲音若即若離,帶著女子的喘/息,令她渾身血液跟著熱騰起來。
她很難受,動了下,喉間溢位聲音。
梅香見狀,忙一把捂住她的嘴。
此時的偏殿內,有一人正躲在廊柱後的暗處,一瞬不瞬地盯著床榻。
第39章
偏殿燈火全熄, 一來是怕被陛下察覺,二來也是為了讓李幼白好好睡一覺。
雖已經喂她喝水,但先前在合歡殿攝入的秘藥實在太多, 此時躺在床上仍不時發出驚呼,便是做夢都都恐懼和緊張,纖瘦的身體蜷起來,像要把自己縮排殼子裡似的。
梅香又去換了盆溫水,給她擦拭額頭頸項, 小姑娘渾身汗津津的,給她新換的月白中衣很快黏溼, 貼著肌膚像是在蒸籠一樣。梅香聽她低呼難受, 便放下巾帕幫她解開領口,往下退了退,露出肩以下的面板。
梅香嚇了一跳,方才換衣服時她的面板還是玉雪晶瑩的, 怎才一會兒光景就變紅了, 且是伏在肌底的紅, 像是要往外滲血一樣的突兀。
她回頭, 看見西南角上雅室已經滅了燈燭,不由心焦起來。
貴妃和陛下已經歇了, 她不能去打擾, 但眼見著李娘子厲害起來, 她也不能坐視不理, 遂將薄被蓋好, 又落了簾帷, 隨後從高几小櫃上取出一方木牌,從外掩上門, 匆匆去尋女醫。
殿中靜謐無聲,只有床上傳出時重時輕的呼吸。盧辰釗從廊柱後走出,快步來到床前後,伸手挑開簾子,他站在原地,俯視著黑暗裡的她。她朝外側躺著,薄被勾出瘦弱的身影,臉枕在右手掌腹,大片青絲在身後鋪開,愈發襯的人清瘦可憐。
盧辰釗的心就像被狠狠紮了一下,他慢慢坐在床頭,任憑簾帷重新灑落,將兩人籠在私密的空間內。
他意識到自己的手在抖,伸過去時根本無法控制,快要貼到她額頭,他驟然停下,大掌攥成拳頭。她炙熱的呼吸噴在上面,綿密柔軟,像是一隻蛛網將他緊緊纏裹起來,無數種情緒鋪天蓋地湧入,擠壓他,刺激他,叫他逐漸失了理智和從容。
盧辰釗原是坐在床頭的,後來屈膝跪在那兒,與她面對面望著。她睡著了,卻很不安寧,皺巴巴的眉頭像兩條小蟲子,唇邊偶爾溢位哭聲,很輕,但很傷心。
盧辰釗一向覺得自己冷靜剋制,即便遇到再危險的事,他也能很快尋出應對之策。
但此時,他覺得自己無能至極,看她躺在那兒,什麼都做不了,哪怕他想將那情緒掏出來替她受著,也不能。他只能看著她,蜷成小小的一團,許是夢中仍在恐懼害怕。
他趴在床沿,連聲音都變得顫抖低沉:“李幼白,你夢到了什麼?”
李幼白的睫毛翕動,隱約可見溼噠噠的淚痕,他往前挪,拇指沿著她睫毛輕輕抿到眼尾,那淚就像滾燙的鐵水,讓他拇指跟著灼燒。
“我就在這兒,你別怕。”他說著,大掌落在她發頂,動作輕柔到像羽毛掉下,緩緩撫過她的發,一次一次。他的頭也靠過去,額頭抵著她的,她似乎感覺到了,向上仰起小臉,鼻樑蹭到他的眼睛,他為她整理鬢邊髮絲。
”你怎麼會惹到長公主,總也不叫人安心。”他抱怨著,但語氣裡全是心疼,“我方才險些被合歡殿的人抓到,但我身手敏捷,躲過了。私闖後宮乃是大罪,我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跟來的,但我慶幸自己來了,你看,這是什麼?”
他從腰間摸出那枚雲紋玉佩,開啟她手掌放在裡頭,笑道:“那婢女扔了你的衣裳,卻是想昧下這枚玉佩,我一路跟著她,好容易偷回來的。”
他又重新收起來,小聲道:“等貴妃將你送回國子監,我再還給你。”
她還是很熱,但彷彿不如剛進帳子時熱的厲害,許是出了汗,帶走熱氣的緣故。盧辰釗收好玉佩抬頭,忽然被嚇得渾身一僵。
李幼白不知何時睜開眼睛,就那麼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她眼睛生的明亮,如今又在黑夜當中,宛若兩顆晶瑩的寶石,他也沒動,屏了呼吸與她對視。
李幼白忽然抬起手,廣袖沿著手腕滑到肘間,細長雪白的手臂露出來,她那手指慢慢拿到盧辰釗臉邊,眼睛裡閃過一絲困惑。指肚倏忽貼上,盧辰釗只覺一股熱意從她指肚處傳出,瞬間盈滿全身,沸騰五臟六腑,他攥緊拳頭挺直了後背,小腹處的激流像是決堤一般,充斥著血管仿若下一刻便要崩裂。
那小手從他眼尾一路下移,慢慢放到他唇上,他覺得口乾舌燥,抬眼,望見李幼白困惑的眼神裡閃著微微驚訝,他的呼吸全亂了,不受控了,屏都屏不住,熱烈而又粗糙地噴薄出來。
李幼白閉了閉眼,隨後在盧辰釗的震驚下,雙臂環過他的頸,將自己貼了上去。
唇剛碰上,他忽然握住她的肩膀。
這是一種極難抗拒的誘惑,但他清楚的知道,此刻不管李幼白麵前是誰,她都會做同樣的事,她的眼睛乾淨卻也空洞,只是由著身體的本能去做她想做的事,無關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