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愁眉苦臉:“好孩子,我知你也能去宮裡走動,到時能不能去看著你妹妹,千萬別讓她闖禍?”
李幼白想了一番,搖頭:“母親,我覺得曉筠最好不要過去,你能說動她最好,說不動,也要強行把她留在家中。她不該去摻和這些,也摻和不了。”
馮氏聽出她話裡的嚴重性,愣了瞬,問:“長公主她,有問題?”
李幼白不好說的太透徹:“總之儘量不要跟長公主遇上,那個人心思深沉,手段也極其狠戾,並不像坊間傳言的那般大度從容。”
馮氏明白過來,當即點頭:“我知道,我會看著曉筠的。”
末了,想起提醒李幼白:“你自己也注意些,我和你爹剛進京,很多事還要倚仗你去提點,斷斷不好太冒頭。”
“是。”
馮氏知輕重,也知道哪些話該問,哪些話不該問。
沒兩日,李曉筠便病了,昏昏沉沉總想睡覺。她還巴望著換上新衣跟著許夫人同去,但許夫人見她風吹就倒的模樣,忙叫丫鬟把人攙回院裡,自己個兒去了合歡殿。
為著此事,李曉筠捶胸頓足,哭的好不委屈,對她而言,這是結交京城乃至皇室上層的最好機會,偏她身子不爭氣,給錯過了。
許玉成卻鬆了口氣,面上不顯,背地裡暗暗揩了把汗。
合歡殿忙碌了多日,好容易消停下來。
孔嬤嬤讓翠喜點了薰香,榻上人才慢慢勻促了呼吸,枕著金線牡丹花紋的軟枕睡了過去。
翠喜小聲道:“殿下最近睡得極好,每日都有兩三個時辰,那太醫開的安神湯還喝嗎?”
孔嬤嬤道:“暫且喝著吧,還有依著殿下的吩咐,另外去找道人驅邪避諱,將殿內裡外都再查一遍。”
“不是查過了嗎?”
“殿下還是做噩夢,對了這次請女冠,別叫先前的人再過來了。”
翠喜點頭,忽想起什麼,壓低了嗓音問:“宮中的女官,豈不是賈源賈大人的妹妹?”
孔嬤嬤想了想:“他們兄妹有齟齬,但不妨礙她是宮中女官這個事實,讓她來驅邪,她沒理由推辭,你便去請她,請不來再說。”
賈念之是個冷清的性子,聽到翠喜過去,卻是連眼皮都沒抬,徑直回拒。
翠喜不敢為難她,便會去稟報孔嬤嬤,孔嬤嬤鐵了心要她親自登門,便招招手,又讓翠喜去宣徽院。
如此,賈源便往道觀走了一遭,剛進門,賈念之便閉上眼睛,眼不見心不煩地念起經文。
賈源笑:“就算你恨我,難道就能抹去你是我妹妹的事實?我再壞,也是你哥,當年的事我試問自己沒做錯,若重來,我還會那麼選。”
“出去。”賈念之冷冷說道,“別髒了我這地磚。”
“我髒,這天底下誰不髒?我憑自己本事一步步爬到今日的地位,我哪裡錯了?”
“你今日若是來題合歡殿請人的,大可不必輾轉敘舊,我只一句話回你,我不去。”
“賈念之,他人都死了,你給他守身如玉作甚?瞧瞧,這麼多年把自己弄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守著個破道觀便能表明你的真心?他活著的時候都不喜歡你,何況已經死了。”
賈念之睜開眼,恨恨地瞪著他。
賈源嗤了聲:“我也想知道陛下和長公主為何非要殺他,但此事極為隱秘,我不知情,問長公主也從未得到答覆。當年長公主讓我打斷他的手骨,我只能聽從,你...”
“走狗。”賈念之咬牙切齒。
賈源一愣,抱起手臂笑:“隨你怎麼罵,我只要自己逍遙。咱們兄妹這輩子,看起來都註定無後了,那麼活著時候,有一天是一天,我總要讓自己舒坦,不是嗎?”
他走時,一腳踹到了供案。
不能朝賈念之動怒,也不能揣著怒火離開,待看供案上的果子咕嚕嚕滾了滿地,心情瞬時大好。
賈念之去探望崔
慕珠,崔慕珠剛起身,只穿了件及胸襦裙,外面沒加半臂,酥軟雪白的肩頸猶如暖玉雕刻而成,只是沒入巒線處,有幾粒殷紅的印子。
賈念之給她診完脈,崔慕珠遣退了宮婢,柔聲道:“你怎麼哭了?”
說著,崔慕珠起身用帕子給她擦拭眼尾,那是來不及抹掉的水痕,賈念之低頭,接過帕子摁了摁,道:“只是有些傷懷。”
“你哥哥又去氣你了?”他們兄妹的事,崔慕珠多少知道。
當年也不知怎麼了,忽然就變得水火不容起來,瞧著像是因情所困,不然也不會在爭吵後,賈念之斷髮明志,入道觀做了女冠。
據說是為了個男人。
“別提他,他根本不是個人。”
崔慕珠眸光淡淡掃過她的臉,“你哥哥送到仙居殿的幾樣東西都有毒。”
聞言,賈念之倏地抬起頭來,難以置信的睜開嘴巴,“多久之前的事?”
她觀崔慕珠脈象,不似中毒的跡象。
“很久了,我也叫人防備著,便沒告訴你。”
賈念之僵住,她明白崔慕珠緣何沒有告訴自己,畢竟她是賈源的親妹妹,不定也知道賈源給仙居殿下毒的事,想到此處,她便覺得一陣難受。
“你做的對,是該好生防備。”
但崔慕珠今日告知自己,便是還相信她的。
“今日請你過來,實則是有事麻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