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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姜芙 宦妻姜芙 第2節

隨行的趕車小廝將買回來的糕點交給門前守衛檢查,不過幾根細細的麻繩捆了幾張油紙所包的點心,倒也簡單,守衛稍稍過目便又奉還,姜芙接過,這才得以帶著入府。

再回房時崔枕安已經醒了,正坐在窗榻下看書,遠遠的聽著腳步聲便知是姜芙,她掀了珠簾一剎,二人會心一笑,隨之姜芙朝他晃了晃手中的柳條,笑眼微眯,“柳條我折回來了,這枝如何?可能讓你做得柳哨?”

順手從她手中接過柳條,過手一觸,崔枕安點頭道:“甚好。”

“這是你要吃的點心,聽店家說是才做出來的,還熱的,我多給你買了一些。”姜芙將點心放於榻邊小几上,崔枕安也只是輕掃一眼。

見他只忙著擺弄那枝柳條,姜芙沒多心思,跑去一側盆架前邊淨手邊道:“你也差不多到了該喝藥的時候了,我去灶間給你煎藥,你先吃點心。”

聞此,他目光自柳條上移到姜芙的臉上,看她時一雙桃花眼能軟成一灘水似的,“辛苦了。”

這般客套話姜芙未應,只是像往常一樣掀了珠簾跑去灶間。

隔著身後的軒窗崔枕安眼瞧著姜芙的身影一拐便消失了,同時消失的,更是他那雙眼中的柔情,他正過身來,將柳條暫放一旁,將小几上的點心拎到手邊,拆開捆包的麻繩細細搓開,前兩條麻繩皆無異狀,在拆到第三條時,於麻繩尾端,藏了一卷極細的黃紙,那黃紙與麻繩顏色極其相似,若非仔細辨認,難以瞧出。

他將小黃紙卷取出,又將那條麻繩收好,將紙卷展開,上面的字小若蠅蚊,細細辨認才可看清上面一行小字:四月十七。

將紙卷緊緊捏於掌心,稍閉了眼,再睜開時,掃向自己雙腿。

他沒有旁人所想那般弱不禁風,在外人見他傷勢極重,一雙斷腿現在尚未痊癒,實則不然。他自小習武,傷早就好了,現在仍裝成不良於行的模樣不過是掩敵人之耳目。

崔枕安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是如何來京城的。北境域富民強,他的父王北境王深受百姓愛戴,有不少中原百姓陸續遷居北境,這使得朝中有小人向聖上進讒言,說北境王招兵買馬有不臣之心。

聖上多疑,信以為真,雙方僵持緊張。

若真兵戎相見,北境也並非沒有勝算,可誰知重要關口,北境忽遇一場瘟疫,眼看北境百姓受難,北境王自是不忍他們再受戰火之亂,兩相為難之際,當時只有十四歲的崔枕安便主動站了出來以質子身份入京。

崔枕安是北境王獨子,由他上京,這於朝廷來說便等同於斬斷了北境王的後路,這才暫平息了一場蓄勢待發的戰火。

才入朝那幾年,朝廷對他也算厚待,可隨著年歲漸長,北境重新恢復以往生機,加上崔枕安北境的堂兄弟們漸漸成了氣候,便開始有奪權之心,以北境之名義不斷鬧事,絲毫不顧在京的崔枕安,這又讓朝廷很是不滿。

於是這才有了秋日圍獵重傷那一場。

對外人說是他被猛獸襲擊不慎摔落下馬,實際上是有人暗下黑手,讓他難活,卻又死不了,過後再借以養傷之名搬出原先的行宮,遷到這處破舊的別苑,不僅派人嚴防死守,還以沖喜的名頭弄來一雙眼睛日夜盯著他。

這一場下馬威都是在警告北境王,莫要忘了他崔枕安的命是握在朝廷手中的。

同時也等同於提醒了崔枕安,留在京城不是長久之際,他也是時候該想法子脫身了。

當年他前腳上京,後腳北境的心腹便混入京中,素日化為平常百姓,實則常常與他暗通訊息,而那點鋪子盛味齋便是其中一處。

今日收到的紙捲上面不過四個字,但是崔枕安已經讀懂了全部。

四月十七,他留在京城的日子還有五天。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有隱隱藥氣傳來,姜芙端著藥入門之時,崔枕安已將長長的一根柳條削成了一支拇指長的柳哨,正拿在手裡把玩。

“姜芙,過來,”他笑著朝姜芙招招手,“我吹首曲子給你聽。”

第3章 疼

聞言姜芙自是歡喜,不過也不急,而是先將藥碗端到崔枕安的面前,“趁熱喝了再吹也不遲。”

崔枕安乖乖接過藥碗吹了吹,待溫度稍適皺著眉將藥汁子一飲而盡。

碗尚未放下,姜芙便往他口中塞了一顆糖。

待他將糖吃完了,這才將柳哨放在唇邊,指尖鬆緊間,一曲悠揚自軒窗出傳出。

常人吹這柳哨只有一個調,但崔枕安不同,拿著這般單薄的東西竟能將其吹出曲調,較比竹笛,倒別有一番鄉趣。

姜芙乖巧倚在她身邊,目光看向軒窗外,園中盛景剎綠,腦海中想的卻是從前聽崔枕安提過的北方雪景。

一曲閉,姜芙緩緩回過神來,頭歪在他曲撐起的膝蓋之上,因念及他腿傷,沒敢用力,只讚歎道:“真好聽。”

窗外陽光穿過淡黃的紗便成了線,正照在姜芙的發頂,她忍不住又道:“等到你能離開京城的時候,就帶我去北境看看吧,我也想看看北境那長年不化的雪山,還有你說過,雪山上會開的那一種紅花......”

說者無意,可聽者卻有心,這不過是姜芙一句或實現不了的感嘆,在崔枕安聽來卻似試探。

他身為質子,如何能輕易離得京城?

崔枕安不接此話,目光只望向窗外黛瓦白牆,“比起北境,我更喜歡京城。”

“為什麼?”姜芙不解,歪過頭來看他。

崔枕安伸手輕撫她的發頂,眸珠含笑:“因為京城有你啊。”

此言既出,姜芙喜不自勝,害羞的別過眼不敢再去看他。

就在她視線錯開之際,並未發覺崔枕安的笑意未至眼底。

成親不過半年,頭兩個月崔枕安還傷的起不來床,神智一清醒過來便見了姜芙在身旁,他睜眼時二人初回對視,她眼中是他看不懂的深情。

姜芙性子溫和,照看他的傷很是細心,且通些醫術。後來他才知姜芙是沈齊的侄女,沈齊此人他多少知道些底細,並非君子,而此時來的姜芙顯然就是個眼線,不過這眼線有些奇怪,深情演的也太真了些。

崔枕安時而細想,便沒來由的想要發笑。

不過他從未拆穿過,本來就是個見招拆招的性子,索性陪著她演下去,演一對恩愛夫妻有什麼難的。

且他想要與姜芙圓房亦是試探,卻每每被她以傷為由給擋了回來,這便更加讓他確信,姜芙是帶著目的而來的。

此刻二人於窗榻之下挨靠在一起,自遠處看美的似一副畫,姜芙此刻想的是二人的將來,哪裡知這風平浪靜的背後,她也是被算計的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