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錄
關燈 護眼
加入書架

宦妻姜芙 宦妻姜芙 第33節

面對著眼前人越發沉重的臉色,姜芙心裡有陣陣發虛,她自知不能硬碰。只緩求道:“這太過珍貴,姜芙是旺族賤命,承受不起,亦不敢高攀。”

“太子殿下若真的想賞點什麼,只求讓姜芙在太子殿下身邊做個女婢,女婢不成,當牛做馬也好,姜芙保證絕無二心。”

“女婢?”不是侍妾、不是女官,偏生是女婢,甚至寧可當牛做馬。崔枕安一下子意識到了什麼,面色冷然,“你這是為了誰?”

明人不說暗話,既他問起,姜芙只能如實照答:“鍾元半生孤苦,我見不得他受罪。他救我一命,我若什麼都幫不了他,我良心過不去,只覺得自己在作孽。姜芙無能,無濟世之機,只求少惹罪孽!求太子殿下成全!”

哪怕只要有一點機會她都樂意一試,只見崔枕安稍好一點的臉色她都甘願去求。

太子妃一位太過沉重,或可一博。

許氏一案是舊案,崔枕安嗤之以鼻,牽連血親,在她看來,這人全無為其翻案的意思,鍾元想要恢復正身清清白白的從太子府走出去,怕是難上加難。

這些天不見鍾元,亦聽不到他訊息,尤記得他漫身的傷,她夜裡連個整夜覺都睡不安穩,一閉上眼就能想起鍾元先前在殿中的慘狀。

血流成河,皮開肉綻。

鍾元現在被她視為唯一的親人,是這世上最重要的人。

先前在暗牢中託孤似的交她一縷頭髮,幾乎結局已示,無論如何都放心不下。

姜芙此刻夢想的日子,正如先前鍾元所設想的那般,可以遠離京城,去開一間醫館治病救人。閒時上山採藥,研究醫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無關世事紛擾。

前半生她過的太累了,她真的再也掙扎不動了。

可也知,這種生活,此生難以實現。

有些事是天註定,蓋在頭上的是無上的皇權,而那掌權人是崔枕安,她撬不動。

“姜芙,我不止同你說過一次,休在我面前為他求情,你忘了嗎?”崔枕安臉色徹底暗下來。鍾元就似橫垣在二人之間的一道浮橋,搖搖晃晃卻如何也邁不過去。

昨日姜芙哭的悽慘且委屈,讓他覺著自己在她身上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一夜未眠,天一亮便跑去宮中請旨,就是為得換她一笑。

自打知道姜芙沒死之後,崔枕安便總想著,待時日久了,兩個人總能迴歸往常。

當年事有他失查之錯,可他並非有意為之,何故姜芙不能理解。

從前那麼愛他的女子,滿心唯有他崔枕安一個人的女子,卻如同著了魔,被人勾了魂。

好似這天地之間除了鍾元便再沒旁的。

哪怕他在崔枕安這裡是個刺客也毫不關心,不在意他傷未傷,不在意他隨時可能奪命的舊疾,只在乎鍾元能否活命,不惜拿她來換。

“無論是在北境,還是在京城,無人敢拿我這般取樂。”是的,在此刻他看來,姜芙就是在拿他取樂,全然不將他放在眼中,隨意打發,“這麼些天你總該鬧夠了,人我也讓你見了,你絕食我也容了,如今你還要我怎樣?”

“當牛做馬?不稀罕太子妃?”崔枕安手上力道加重,怒一下將人徹底拉到自己身前,先前入殿時的那股子得意與歡色已經消逝無蹤,“你到底當我崔枕安是什麼人?”

捏住姜芙腕子的手指節泛了白色,骨節更加分明,眼尾的紅意更是顯然,讓人僅看一眼便覺著椎心奪魂。

“你到底想讓我怎麼樣?”眼角泛淚,姜芙怕了,身子不由朝後瑟縮,卻被他緊緊拉著,半步也不得退。

崔枕安一字一句道:“忘了鍾元,他生死與你無關,你從今往後眼裡只能有我崔枕安一人。我到哪你便去哪,我給你什麼你就得接什麼。”

他自認這些日子在姜芙面前做小伏低,自認該承認的虧欠都一一認下,也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盡數補償。可她仍不為所動。

抗拒、厭惡、疏離.......

活了二十幾年,他崔枕安何時向人這般低頭?他竟容得一個女子這般不理不睬,肆意和那宦官踩在頭上。想提便提想求便求!

方才所說的這些,姜芙一件都做不到。

她搖頭,眼淚似碎珠子晃落下來,正好砸在崔枕安的手背上,“你殺了我吧,你還不如殺了我。”

看起來這般柔弱的女子,看起來任人可欺的女子,卻似滾刀肉一般油鹽不進,不達到自己的目的如何都不肯就範。

崔枕安已是忍到極限,她不反擊,不明抗,只是愣杵在那裡永遠不肯低頭,氣得崔枕安心抖。

同時強烈的妒意在五內燃燒。

一個男人都不是的東西竟在姜芙心裡佔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她寧可跟一個宦官在一起都不願再多瞧他一眼。

“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會殺人?”崔枕安終是陰下臉,一口銀牙幾乎咬碎,聲音也變得低壓壓的。

姜芙閉上眼,任由他捏來扯去。

“我不會隨你心願,殺你哪有殺他來得痛快?”崔枕安眸中有寒光覆上,森寒似地獄修羅,“我會將許嵐灃十根手指頭一根一根砍下來,再將他的腿生生折斷,將他衣裳退光丟到街上,讓大家看看宮裡的宦官究竟什麼樣子。”

“那時我再把你帶到高樓之上,讓你親眼看著這一切,非此,如何能讓你得知,我崔枕安是憑什麼得了這天下!”

很難想到這些話是從他的口中講出的,姜芙猛然睜眼,眸色驚惶。

見人惶恐,他不停反續,深琥珀色的眸中佈滿陰鷙說得更加起勁,“姜芙,你會為你的不知好歹付出代價。”

“不,”姜芙果然慌了,看面前人黑幽似的神情,根本不像在嚇她,“不,你不能!”

“我留了他幾日,你就這般坐不住,張口鐘元閉口鐘元,你是我的妻子,為旁人流眼淚心碎,你到底拿我崔枕安當什麼?”

姜芙膽小,亦未見過屠戮廝殺的場面,他神情嚴肅且陰狠,姜芙隱隱覺著,是能做得出這種事的人。

不敢深想,連話也說不全,只會搖頭掉眼淚,為了剛才因僥倖而說的話悔斷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