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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姜芙 宦妻姜芙 第69節

“許嵐灃。”

面容無波,不再提及鍾元,而是問許嵐灃。

這麼些日子,他時而清醒時而暈迷,眼前人影浮動,崔枕安也知,到底是誰救了他的性命。

自打回京,那人便再沒露過面,仿似先前崔枕安在山鳴關見到的人,不是他。

方柳回道:“人一直在西進院兒住著呢。”

“帶我過去,我要見他。”崔枕安突然望著外面的雪景長視,眼中似沒有焦點。

“啊?”方柳還以為他聽錯了,“太子殿下,醫官說了,您現在不能挪動,傷筋動骨一百天,可您這身上處處都是傷,得需好生靜養......您若想見他,屬下帶他來就是.....”

微閉雙眼,如今崔枕安也不知怎的,越發聽不得旁人在他耳邊絮絮叨叨的講話,話說三句以上,他只覺得聒噪。

再睜眼,已是怒意上臉,“話我只說一次,帶我去見他。”

見臉色一變,方柳心也跟著一緊,不敢再囉嗦,只得喚來旁人,將崔枕安抬到輦上,在雪天一路抬著行走。

太子府邸多鋪就鵝卵石,一到了雨雪天氣就變得溼滑難行,一眾只能走得小心謹慎。

崔枕安坐於其上,單手執傘迎風而來的雪氣,將他慘淡的臉色吹的稍掛了些顏色。

不過很快到了鍾元所居的樓閣之中便緩和下來。

崔枕安被人抬到房裡時,鍾元正在獨自下棋,手執白子舉棋不定。

二人打了照面的第一眼,他將白子收回,緊緊握在掌中,仍舊不先發一言。

此刻崔枕安被人抬坐於椅上,兩個人離的倒不遠,中間只隔一方棋桌,見他除了一隻手臂能動之外,其他都還得靠人,一雙腿上還撐著木板。

見此狀,鍾元一下子想起先前被人關在暗牢之中經受皮肉之苦的模樣,只是他自小長大隻在書紙藥香裡泡大,未曾練過什麼基礎,不若崔枕安身子硬朗,許多事兒還是扛得住的。

僅僅是那受得幾日刑法就險些讓他丟了一條命進去,而如今崔枕安跌落下崖,身上除了脊椎能斷的都斷了,而今還能好好的端坐在此,著實奇蹟。

或也可說他命不該絕,福大命大。

連鍾元自己也不得不承認,有些方面,崔枕安的確是比他幸運的多,一如命硬如此,一如姜芙曾經的愛。

崔枕安垂目望去,眼前棋局難破,黑子被圍困吃死,只肖白子再多走一步,黑子便可全軍覆沒。

抬眼,再次對上鍾元的眼睛,生死走過一回,崔枕安突然覺著,鍾元這張臉很陌生,只安安靜靜的坐在這裡,著一身素衫,面容無波,眼中似有一潭死水,身上透著一股子書卷氣。

正是這股書卷氣,才有了開始崔枕安在不知內情時有了想對他提拔的心。

細細想來,其實鍾元一直身上都透著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絕非普通宦官能有。

“為什麼救我?”這是崔枕安始終想不明白的一件事。

起初許嵐灃化名鍾元蟄伏多年,不惜以生命為代價接近他,只為了要害他,如今卻得了這麼好的機會,反而從鬼門關裡將他拉回來。

十分讓人不解。

鍾元突然挺直身子,暫將手裡的白子丟下,望了窗外浮白的美景,良久才啟唇道:“若是殺了你,的確一了百了,可我許氏的冤屈永遠沒人可雪,就算崔氏皇朝覆滅,來日若再有人提及許氏,後加的,一定是許氏曾有謀害之心,所以才會被滅門。”

“你的性命與許氏清白相比,後者更重要。”

“救你本不是我本意,但我還是願意賭一把,況且.......”鍾元聲線一頓,眼底浮笑,卻是苦澀,“我若真要了你的性命,只怕姜芙會傷心。”

這一句,不由連崔枕安的眼皮也跟著撐大,原本雪峰似的瞳孔隱隱綻了些許色彩,卻也煙花一現,轉瞬即散。

“她不會。”崔枕安說毫無猶豫,“她早就恨透我了,她......不要我了......”

作者有話說:

不好意思,這兩天三次元太忙了,今天是最後一天,明天開始日萬,誰還在說一下,我明天發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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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棋局

室內的兩個人齊齊沉默下來, 似一潭靜水,僅聽外頭風雪折枝。

在崔枕安說這句話的時候,鍾元一下子意識到了什麼, “她人呢?”

“我在山鳴關受傷那日,她便走了,”很是難得, 崔枕安頭一回能這般心平氣和的同鍾元講話,且語氣中還帶著自嘲“毫無留戀,或許你應該知道她在哪裡。”

自然, 鍾元自然知道。他想, 現如今姜芙應該已經到了灃州, 且已經發現當初自己同她講的是假話。

那根本不存在的雙墳,根本不存在的一切......

心下寬慰, 鍾元眼珠定在棋局上, “我不知道。”

不同於崔枕安心思陰狠, 鍾元雖也偽裝這麼多年, 可他與自己相比差的不止一星半點兒,扯起謊來亦與姜芙有異曲同工之處。

那便是兩個人在撒謊時都不會望向旁人的眼睛,目珠躲閃, 一窺便知心底。

雖明面上說不知, 可崔枕安自鍾元那裡探到了絲胸有成竹的意味,連日來恍惚不定的心竟也微淺安定下來。

聰敏如他, 已經猜到了。

鍾元定是知姜芙的去向。

“崔枕安,”鍾元稍寬心片刻後又抬眼,“你可知原本你勝券在握, 可你走錯了一步棋, 你千算萬算, 沒有算到姜芙不是細作,也沒有算到她的真心。”

“如若當初你帶她走了,她這輩子都會死心塌地的跟著你,可是你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