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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姜芙 宦妻姜芙 第96節

這句話似一記重錘直直鑿進崔枕安的心口,他眼前一亮,而那姜芙正好與他別過目光,不過一瞬間的狂喜,眼中的歡喜色又緩緩墜落。

“我今天已經好多了,沒關係的。”他想,姜芙只是關心他的傷勢罷了,畢竟,只要有他在,黎陽才有機會。

一定是這樣的。

可他沒有看到姜芙唇角輕輕勾起一下,轉瞬即勢。

將身子撐得高了一些,崔枕安自他手中端過藥腕,猛的一口將剩下的藥灌了下去,就在姜芙將那空碗接過時候,他又重重栽倒下去。

“我有樣東西要給你......”因為中毒的關係,崔枕安一閉上眼,就覺著頭有些暈,連講話也是上氣不接下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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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他要死了

“什麼?”姜芙也不免有些好奇。

崔枕安閉了眼, 而後不知從身側哪裡摸出一支髮簪,那群青的顏色十分亮眼,姜芙眼皮一窒。

“修補好了, 拿去吧。”對於這個東西,崔枕安實則是沒什麼好印象的,這個東西亦見證了姜芙對他的恨意。

那麼濃, 那麼烈。

可真見了這東西重歸他的手心,一想是她的,終是幾次狠下心要丟, 卻終沒捨得。

指尖於那簪腹上交接, 入目皆是那群青顏色。

當初這個東西是鍾元為了給她方便出行時帶針時用的, 後來在山鳴關隨著馬車一同跌過崖下,她幸運撿了一條命, 可這個髮簪也丟了。

她還以為早就葬身崖底, 誰知竟又回到了手上。

簪身正中的斷裂處被金絲纏齊, 正補了斷口的缺, 若不知曉原先是何樣,根本不知道這東西曾斷過又被人修補好。

輕輕捏於指腹,那亮軟的金線給這樸簡的群青色添了一抹華光。

好似不再是從前那支了。

“你一直留著?”越過這髮簪, 姜芙看到崔枕安蒼白的臉。

他不言, 也不睜眼,似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只是仰躺在那裡輕輕點了下巴。

姜芙眼圈兒微紅,抿唇輕笑,隨後抬手將那支髮簪插到髮髻中, 窗外的朝陽一抹, 正穿過窗隙照在她的發上, 連同那支髮簪也跟著瑩瑩光動。

目光朝下,他身前的白紗上都透滿了紅色。

“我給你換些藥。”她自榻上起身,這次來她亦是有備而來,她自行配了止血的藥,且她通曉崔枕安的體質,這藥他用來止血最是管用。

不過是存於藥箱中的一小罐,蓋子掀開,卻透出臭酸氣,一如腐朽。

這味道讓那一直睜不開眼的人也忍不住掀開眼皮。

將那小罐子放到一旁,她又取來剪子沿著白紗邊緣輕輕剪動。

皮肉與血都黏到一處,那白紗輕扯,即便力道再小也讓崔枕安疼的臉變了顏色,可他仍舊在她面前一言不發,只死咬牙關。

無意中聽到那人吸的一口涼氣,姜芙不抬眼也知,“忍著些,你的身子本就有傷難癒合,那些人給你上的藥不對。”

說話間算是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手上力道一狠,將那染血肉的白紗乾脆利落的扯下。

崔枕安終是沒忍住,低呼一聲出了齒間。

血紗被姜芙丟到榻下,而後給他處理了傷口,這箭傷她是頭一次見,不大,卻深,深的透骨。

細細想來,從她嫁給崔枕安的那一天起,他好像就一直受傷,今日斷骨,明日破皮,刀傷箭傷摔傷一應俱全。內有心疾外有傷骨,這副破身子修修補補竟能活到今日,也算是命硬。

姜芙直起身子,淨了手,而後取了竹片自小罐中挖了點黑藥出來,味道更加嗆鼻了,甚至還有些辣眼睛。

崔枕安看著那竹片上黑黑的一團,忍不住問:“這是什麼藥?”

“毒藥。”姜芙難得與他逗上一次,想著嚇嚇他,淺解心頭之恨,“塗上去,若是傷好不了,三日內就毒發身亡,七竅流血而死,你要不塗?”

說的嚇人,可那人又不傻,他竟又咧著嘴笑起,“死就死吧。”

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偷偷朝他翻了個白眼兒,姜芙頭壓低,將那團黑藥細細塗在他的傷口上。

這藥雖難看,又難聞,可一入傷上,冰冰涼涼的,立即止了疼,緩了他的皮肉之難。

終是有機會沉嘆一氣,崔枕安側目過去,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姜芙的發頂。

此情此景,分外熟悉。

想當年,她為護他而傷,傷於背上,他也曾這般給姜芙上藥。

一報還一報,若是真能還清,他便不會失悔當年了。

他緊咬牙關,眼底湧起一陣溫燙意,自然沒人察覺他微溼的眼尾,和強忍的心酸。

滿腹的話想要同她說,卻又怕她煩,怕她不喜歡,終還是強忍了。

連那才抬起想要撫她發頂的手也隨之放下。

鍾元說過,別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