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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玉 第九十七章 我在意的不是師父,是你……

秦衍感覺傅長陵趴在他身上,他甚至依稀聽到他笑了,他想問問傅長陵笑些什麼,卻又不敢出聲。

他用了很大力氣,才剋制著自己肌肉不自覺的顫抖,以免讓人發現他內心那份惶恐。

他揹著傅長陵迅速入了問月宮,踏進門去,就看見江夜白已經倒在了地上,旁邊血濺了一地。秦衍瞳孔急縮,他忙將傅長陵放在地上,抬手握住江夜白的脈搏,將靈氣探進江夜白的筋脈之中。

靈氣剛一入體,秦衍便察覺江夜白身體中的靈力彷彿是風暴一般四處翻湧亂竄,傅長陵見秦衍臉色不好,他嚥下了胸口翻湧的血氣,抬手握住江夜白脈搏,察覺江夜白的靈力之後,他喘著氣道:“他引靈力入體時沒控制好,”傅長陵解釋道,“你將靈力送進去,引導他的靈力從正常的經脈去走。”

“可他如今經脈中靈氣已經太多了,”秦衍皺起眉頭,“我若再將自己的靈力送進去,怕是……”

“他已經失控了,”傅長陵搖頭道,“必須冒險。”

秦衍猶豫了片刻,傅長陵緩聲道:“要不我來吧。”

法修的靈力控制的精準度要比劍修高上許多,靈氣也要溫和許多。秦衍來做這件事,風險的確要比傅長陵大。

秦衍抬眼看他:“你自己……”

“我沒事。”

傅長陵擦了唇邊的血,從袖中將聚靈塔拿出來,放在江夜白邊上,然後誦唸法咒開啟了聚靈塔,聚靈塔緩緩運轉起來,將江夜白的靈力輕柔的吸附過去,傅長陵再從聚靈塔中取走被聚靈塔淨化過的江夜白的靈力,而後小心翼翼控制著送回江夜白身體之中。

江夜白身體中的靈氣橫衝直撞,傅長陵將自己的靈氣化作一張網一般,輕柔又堅韌將江夜白公主的靈力包裹起來,引導著送向一個方向。

這個過程對修士的精力消耗極大,沒有片刻,傅長陵的額頭上就冒出冷汗,秦衍皺起眉頭,傅長陵閉上眼睛,費盡所有心力在江夜白的靈脈中與他的靈氣搏鬥。

他不能傷了江夜白,必須控制住江夜白的靈氣,哪怕傅長陵神識強度高於江夜白,在本身自己化神江夜白渡劫的兩個級別之下做這件事,傅長陵還是感覺到了極大的痛苦。

神識的耗費令他識海隱隱作痛,而靈力近乎幹竭的消耗更是讓傅長陵整個人的筋脈每一寸都疼得抽搐起來。

只是他面上不顯,咬牙強撐著將江夜白的靈力一點一點安撫下來,耗費了大半個時辰之後,江夜白的靈氣緩緩平息,秦衍明顯察覺周邊靈氣湧動變得平和,他知道傅長陵差不多已經成功,他等在傅長陵旁邊,在傅長陵收手的時候,秦衍抬手握住他的手,正要說什麼,傅長陵便兩眼一閉,直接倒在了秦衍懷裡。

秦衍察覺傅長陵靈氣用盡,這比江夜白的情況要容易處理得多,他餵了傅長陵一些安穩住元神的藥物,然後將自己靈力緩緩灌入,等確認傅長陵無事之後,他才回頭去看江夜白。

江夜白如今已經徹底平穩下來,秦衍確認江夜白無事之後,將江夜白抱到床上,而後又將傅長陵抱到另一邊床上,一通折騰之後,外面終於傳來了人聲,沒有片刻,桑乾君便急急走了進來,皺眉道:“宮主。”

說著,桑乾君進了內室,看見秦衍守在傅長陵和江夜白身邊,桑乾君稍作鎮定,上前來道:“你趕回來了?”

“嗯。”

秦衍看著桑乾君上前確認了江夜白的情況,平靜道:“方才師父突破過程受阻,修凡替他疏導了靈氣。”

“身體的確已經無礙,至於修為其他,還要等宮主醒後再說。”桑乾君確認江夜白無事之後,抬手握住傅長陵的手腕,探查了一圈後道,“他無大事,但身上的傷還要處理,你先送到善藥堂去,給你明藥師叔看過吧。”

說話之間,江夜白睫毛顫動,似乎是要清醒,桑乾君見秦衍掛念江夜白,催促道:“你師父已經快醒了,你先帶沈修凡去看傷,這裡我看著。”

秦衍得了這話,明確感覺到江夜白的威壓重新在大殿裡緩緩鋪開,他確認江夜白無事,行禮之後,便扛著傅長陵離開,趕到了善藥堂。

傅長陵一送到善藥堂,善藥堂的弟子便是一驚,隨後趕緊將明藥請了出來,一行人忙碌到天明,終於才算將傅長陵的問題處理妥當。

等處理好傅長陵的傷口之後,秦衍便守在傅長陵身邊,他靜靜看著傅長陵,他看了很久,終於才抬起手,在無人看見處,顫顫撫摸上傅長陵的眉眼。

傅長陵足足睡了兩日,終於才清醒過來。

他昏迷的過程裡,傅玉殊便已經從密境出來,聯絡不上傅長陵,轉頭聯絡了傅鳴嵐,得知傅長陵出了事,急急趕到鴻蒙天宮來。

傅長陵醒過來時,傅玉殊正坐在床邊,靜靜撫摸著他手邊的檀心劍。

他的神色很溫柔,看著那把劍,似乎就在透過劍看見某個人。

傅長陵沒有說話,等了一會兒後,傅玉殊才意識到傅長陵醒了,他抬起頭來,看見傅長陵正在瞧他,傅玉殊便笑起來:“醒了?”

“父親。”

“我就去了一趟密境,沒想到你這麼能耐,”傅玉殊嘆了口氣,“我進密境之前你還是個金丹,怎麼轉眼就化神了,你這小子,機遇也太好了吧?”

說著,傅玉殊拿起檀心劍來,好像個看到寶劍的青年一般,歡喜道:“還有這把劍,你哪兒弄的?看上去倒是把好劍……”

“父親,”傅長陵打斷他,只道,“我去萬骨崖了。”

傅玉殊動作頓了頓,隨後他笑起來:“萬骨崖可不是什麼容易來去的地方,你沒受傷吧?”

傅長陵沒應他,他只是看著傅玉殊,平和道:“我還去了太平鎮。”

傅玉殊聽到這話,他打量著檀心劍上的紋路,似是完全沒聽懂一般,手指緩慢拂過檀心劍上的寶石。傅長陵見他還不做聲,他從靈囊裡取出鎖魂囊,而後攤開放在了手心上。

傅玉殊那一縷神魂的氣息,他終於有了反應,他緩緩回頭,目光落在傅長陵手心躺著的那一縷神魂之上。

“您還記得嗎?”傅長陵看著傅玉殊的神色,放柔了聲音,“我的母親。”

傅玉殊沒有說話,他注視著傅長陵手心的那一縷神魂,他似乎在極力剋制自己的情緒,可他卻無法從這一神識上,移開半分目光。

傅長陵打量著傅玉殊,哪怕傅玉殊努力遮掩著,傅長陵卻也察覺出來,這個人情緒上的震盪。

“我在萬骨崖遇到她,她在這把劍裡,和一個劍靈在一起。可她神魂有失,不記得許多東西,她教我劍法,幫了我許多。”

傅長陵說著自己和藺塵相遇的經過,他將自己如何去萬骨崖,在萬骨崖經歷過什麼,然後怎麼去的太平鎮,在太平鎮看到過什麼,一一毫無保留說出來。

傅玉殊從一開始好似局外人一般聽著,聽到後面,他情緒跟著傅長陵的話緩慢變化,等傅長陵說完的時候,傅玉殊靜默著,好久後,他苦笑起來:“你竟然知道了這麼多。”

“父親當早告訴我。”

傅長陵看傅玉殊將檀心劍抱到懷裡,輕輕摩挲,那溫柔的動作,彷彿是抱著自己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