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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慕之賓 入慕之賓 第147節

聽得這話,眾人都有些訝色。

只聽明玉道:“陛下又說笑了,陛下治下朗朗乾坤,從無什麼禮崩樂壞之事。”

她說著,看著景璘,頗有些警告的意味。

景璘仍是從容,看她一眼,笑了笑。

“朕這梓童,向來賢達。”他轉向兄長,道,“朕連說些玩笑話她也總要諫言兩句。”

兄長仍垂眸,答道:“陛下仁厚,中宮睿智,世人不及。”

景璘四下裡看了看,轉向我:“家中可還有飯菜?朕餓了。”

——

白氏等人都在後院,聞得景璘來了,匆匆忙忙迎出來。

楊氏說什麼也要下廚去,為景璘重新做飯菜。

還是景璘將她止住,微笑道:“夫人不必忙碌,朕不過用個便飯。再說,當下已是午後,夫人再做新的,豈非要讓朕餓到晚膳去了。”

見他堅持,楊氏只得應下,又連聲告罪。

景璘道:“從前朕每每出宮,餓了就到府上用膳,有什麼吃什麼。諸位夫人就當是從前,如何?”

白氏等人見他和氣,神色稍解,紛紛應下。

子燁雖是太上皇,可眾人與他一道用膳時,從無許多拘束。景璘卻不一樣。看得出來,我家中的人雖然與他結識更早,可論親近,卻遠不如子燁。

或者說,包括兄長在內,我家中的人,已經將自己歸到了子燁這一邊。

我家的飯菜,景璘一向對胃口。此番也不例外。

用過膳之後,他讓內侍取來賞賜之物,將我的弟妹和庶母們都打賞了一遍。

不過與明玉不一樣,他連兄長也賞了。

賜給兄長的,竟是一枚金魚符。

魚符是朝官身上的佩戴之物,以在出入之時驗明身份。五品以上銀魚,三品以上金魚。

“這魚符,是朕繼位之時就造好的,專為伯俊留著。”景璘親手將魚符放入魚袋之中,系在兄長的腰上,看著他,道,“上官家世代重臣,朝中肱骨。先帝還在時,就十分看重伯俊,曾對朕說,伯俊必可成為一代名臣。朕不敢忘先帝教誨,亦知曉伯俊大才,故而一直在朕的朝中留著伯俊的位置。當下,這魚符尚未鐫刻名號,但只要伯俊回到京城,它便隨時隨地啟用。”

兄長看著那魚符,眉間神色凝起,似在思考著如何答話。

景璘卻頗為善解人意地拍拍他的手臂,道:“朕知曉伯俊到洛陽來,乃專為探親。這些年,伯俊遠在遼東,骨肉分離,是當好好團聚。此事不急,伯俊何時想好了,便何時回去,朕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兄長行禮:“謝陛下恩典。”

景璘微笑,又看向我,正要說話,外頭一名僕人匆匆走了進來,跪倒一拜。

“稟陛下,”他說,“太上皇駕到。”

第一百一十四章 嗣皇(上)

包括景璘在內,所有人都露出了意外之色。

我忙望向外頭,只見子燁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中庭。

景璘的目光定了定,似有些不悅之色,但很快消失不見。

當子燁的腳跨入門檻,景璘不緊不慢地率領眾人向他行禮:“嗣皇帝拜見太上皇。”

子燁頷首:“昱之平身。”

我詫異地看了景璘一眼。

從前,他最討厭的就是“嗣皇帝”這名頭,從不肯在子燁面前如此自稱。不料,今日倒是自覺。

景璘謝過,起身抬頭,神色平靜。

子燁的目光似有似無地掃了我一眼,而後,看著景璘。

“昱之到了洛陽,怎連通傳也沒有?”他說,“朕剛剛得知此事,不曾遠迎。”

景璘笑了笑,道:“上皇大婚,乃舉國相慶之事,梓童既來了,朕怎可缺席?朕聽聞,上皇出宮,無論短途或是遠行,皆只帶隨從數人,微服私訪,以體察民情。朕深以為然,亦有志以上皇為表率。故而朕此番出宮,亦微服而行,不曾通告任何人。便是宮中的太后那邊,也是在朕離開京城之後,入夜時分才得了朕的訊息。朕知此舉突然,冒昧之處,還請上皇勿怪。”

我明白過來。

方才我還在納悶,景璘來洛陽這樣大的事,子燁怎麼竟不告訴我。

原來連他也不知道。

景璘這話說得輕描淡寫,我不由地捏了一把冷汗。

從京城到洛陽,路程少說要小半個月。堂堂皇帝,不告而別。莫說太后那邊知道這事之後該如何著急,單說朝臣們,現在也應該正在跳腳。

雖然景璘向來任性,但從前到底總有個度。這一次,應該是最膽大妄為的。

子燁道:“昱之來為朕慶賀,朕求之不得,何來冒昧。”

說罷,他喚來桑隆海,令他在紫微城中準備景璘駐蹕的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