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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慕之賓 入慕之賓 第172節

——

回到觀雲臺上的時候,景璘和明玉已經坐在了上面。

景璘正與趙王說著話,明玉的身邊則圍著幾名命婦,她神色平淡,聽她們恭敬地說著話。

方才勝了一場,景璘的模樣意氣風發,見到我和子燁回來,也不忸怩,旋即與眾人一道起身行禮。

子燁答了禮,與眾人落座。

明玉看著我,目光意味深長。

她示意我湊過去。

我猶豫片刻,側過身。

“足有半個時辰,嗯?”她湊過來,用紈扇掩口,在我耳邊輕聲道。

臉上一陣血氣翻滾,我橫她一眼。

她唇角彎著,坐回去,緩緩用紈扇扇著風。

我心虛地看向四周,景璘正在喝茶,掃我一眼之後,收回了目光。

幸好秋風足夠涼冽。我深吸口氣,讓我那仍舊混沌的腦子恢復些清醒,臉上不至於因為臊熱和失態。

那死狗則一貫的從容,受了眾人的一番拜賀之後,問道:“杜娘子和回紇王女可準備好了?”

“稟陛下,兩隊已在場中候著。”執令司馬道,“只等陛下旨意。”

“開始吧。”他的聲音平靜。

“遵旨。”

第二百四十九章 爭鋒(上)

女子的毬賽,在許多人看來,其實不過是消遣。

大多數人,覺得女子到了毬場之上,不過施展施展花拳繡腿,斷然不會似男子那般豁出全身氣力去爭奪。

若不是子燁和景璘這二聖還在觀雲臺上坐著,只怕人早散去了大半。

但當兩隊真的打起來,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回紇人的使者,從前也在京中賽過馬毬,只能說本事平平,並沒有什麼出彩之處。

不想,今日這纈羅及手下的一干女子,竟是表現得頗為悍勇。

纈羅的戰術,看上去並無許多講究,只在一個猛字。她們憑著嫻熟的馬技,橫衝直撞,帶著毬過了人,直抵毬門。雖同為女子,但她們的體型比這邊更為健碩,馬匹也都是烏孫良駒,衝擊起來難以阻攔。

開場之後,杜婈這邊便已然處於不利之地。

就連明玉這一心只想看熱鬧的始作俑者,也沒有嗑瓜子。

她坐在我旁邊,伸長了脖子。

這一場,兄長擔任司禮官。此時,他正站在那計時之用的銅滴漏邊上,恪守職責。

子燁坐在御座之上,正與林知賢說著話。

林知賢身為太傅,今日也在場。他是個徹徹底底的文士,不愛遊樂,據說從沒打過馬毬。與兄長這種就算不喜歡也什麼都能來兩下的大家子弟,全然兩樣。

他此時正與子燁說著疏浚黃河之事,子燁聽著,微微頷首,眼睛卻一直看著場上。

不過對於那爭奪之勢,他臉上並無緊張之色,彷彿胸有成竹。

“……先帝之時,因國庫緊張,黃河疏浚之事一度耽擱,後來拆東牆補西牆,才得以勉強支撐。”林知賢道,“後來遭遇大亂,此事更是徹底荒廢,以致黃河氾濫,民人流離失所,多有死傷。上皇平亂之後,一意解決此事,但終究天下初定,國力捉襟見肘,只能做些粗淺修繕。如今工部已經籌備完畢,打算趁著秋冬之際,將大修之事安排下去。”

子燁道:“此事,工部已經報上來了。”

“主持的人選還須商榷。”林知賢道,“幾個人選,臣都覺得不合適。他們自都是能人,在朝中有重用。可疏浚黃河,無論工程還是錢糧,皆十分巨大,須得專人專管,全程坐鎮,不可分心旁事。這等人才,倒未必是工部之人,乃重在通曉庶務處置。但終究是事情重大,這人選當慎之又慎。”

子燁沉吟,忽而道:“如此,朕倒有一個人選。鄭國公上官諺,卿以為如何?”

我正在喝茶,聽到這話,愣了愣,轉頭看向子燁。

林知賢的神色也有幾分詫異,目光朝臺下瞥了瞥。

我看到他的手已經伸到了袖子裡,大概下一瞬就會掏出一份他自己準備好的名單遞給子燁。

聽得子燁這回答,林知賢的手頓住,抽了回來。

“鄭國公?”他說。

“正是。”子燁道,“鄭國公曾在秘書監任秘書丞,年輕有為,頗受讚譽。秘書監日常之事浩如煙海,他任職之時,上下通達,有條不紊。處置庶務,他最是拿手。這黃河疏浚之事,交給他,朕以為可放心。”

林知賢還想說話,忽然,場上傳來一陣歡呼之聲。

看去,只見杜婈剛剛打進一球,場邊的繡旗已經多了兩面。

我也不由地驚了一下。方才那說話的功夫,她竟是得以接連破門。

場上之勢,有了扭轉。

杜婈這邊的人,操控馬毬顯然比回紇更為嫻熟,且進退有度,竟是頗有用上了兵法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