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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慕之賓 入慕之賓 第207節

“王子饒不得你們。”她冷笑道,說罷,轉身而去。

昔丹離開的時候,那背影竟是有幾分興沖沖的。

我和杜婈皆是莫名其妙。

多菩沒有離開,仍留在帳中。

“昔丹喝多了。”多菩看著我,道,“可是驚擾到了二位?昔丹任性善妒,今夜又喝醉了,聽人說二位在此,就非要來看一看。妾得知之後,趕緊前來,幸好不曾惹出事端。此事,是妾不周,還望恕罪。”

她的漢話說得比昔丹好多了,且頗是恭敬。

想來,她對我和杜婈的身份是心知肚明的。

“閼氏客氣了。”我說,“我等並不曾受驚。”

多菩微笑,還要再說,這時,外頭一名婢女進來,在多菩耳邊低語幾句。多菩的面色斂起,再度看向我們,道:“今夜,還請二位好好待在這帳中。外頭已經準備齊全,王子已經往這邊增派人手,可護二位安穩。”

我頷首:“多謝閼氏。”

多菩向我一禮,轉身而去。

杜婈看著她的背影,問侍婢:“方才,她對昔丹說了什麼?”

侍婢道:“她說王子想見一見昔丹,卻尋不到人,讓昔丹快到王子的跟前去。昔丹甚是喜歡王子,便馬上去了。”

杜婈頷首:“原來如此。”

侍婢退下之後,她不以為然地對我說:“這骨力南風流成性,究竟何德何能,讓這麼些女子為他如痴如醉的?難道這王庭之中,就沒有其他長得好看的男子了?”

我說:“天底下長得好看的男子本就是少的,與旁人比起來,骨力南雖是風流的,但未必不好。”

杜婈嗤之以鼻:“他那叫好?那她們見了上皇豈非要發瘋。”

驀地聽她提起子燁,我的心似乎被觸了一下。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避免想起他。

但我仍會想他。

尤其是面對那前途未卜之事的時候。

譬如,從平朔城到王庭的路上。那道路寒冷而漫長,我縮在馬車裡,會忍不住想,他從前征戰四方,也少不得在這嚴冬之時上路。他那時,可是跟我一樣,一邊搓著幾乎凍僵的手,一邊仔細思慮著將來發生的事?

譬如,韓之孝見了我卻不做任何回應的時候,我會忍不住想,他當年在齊國謀劃起兵的時候,也須得多方籌措。可會像我一樣,擔心不順利而睡不著?

譬如現在。

今夜,不成功便成仁。在子燁這幾年的生涯之中,定然碰到過許多回。

他可會像我一樣,面上鎮定,但心神不安?

他現在在哪裡?

他在做什麼?

腦海之中,又浮現起他坐在案前奮筆疾書的模樣。

他是個事務纏身的人,而他從不因私廢公。

這個時候,他應該是用了膳,如果正值繁忙之際,或許會繼續回到殿中,與大臣議事。或者,還在看那些看不完的摺子……

我暗自深吸口氣,將這些無用的雜念盡力拋到一旁。

“上皇是上皇,骨力南是骨力南。”我說,“不同人不同處境,如何比得?”

杜婈看著我,忽而道:“娘子莫不是不打算回到上皇身邊?”

心似乎被觸了一下。

我問道:“何有此問?”

“自娘子離開洛陽,從未展露過思憶之情。若換了別人,在平朔城時,便會千方百計地回去才是。可娘子全然無此意願,還要親自到北戎來。”

我說:“他遠在天邊,思憶又有何用。至於來北戎,也不過是情勢所迫,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杜婈搖頭:“縱然如此,娘子也可推脫推脫,等上皇來做。娘子既然篤定他定然會找來,那麼袖手旁觀也無妨。”

我說:“這等事,時機最是重要,我能做,就便不必他來。”說罷,我看著她,“我當初不讓你來,你非要來。難道現在,你卻覺得我錯了?”

“那倒不是,我覺得娘子此舉對得很。”她說,“我只是覺得,娘子與別人有些不大一樣。從前我覺得你不過好看些,又擅長撒嬌討人歡心,以此牟利。上皇到底是男子,鬼迷心竅了才對你念念不忘。”

“哦?”我覺得有意思,道,“現在呢?難道你覺得我是個單純之人?”

杜婈搖頭。

“你比我想的更陰險,一肚子算計。”她的唇角彎了彎,“不過呢,倒不是壞人。”

我哂然。

這話,也不知是損我還是誇我。

大約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夜能不能保住性命,說話竟是放肆了起來,徹底不拿我當太上皇后了。

正當閒扯著話,我聽到外頭又起了一陣喧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