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向何千鈞拱拱手:“大少爺,我們兄弟還有事,不多留了,您請自便。”
說完,招呼幾個跟班溜走了。
何千鈞不做理會,隔著幾步路同那黑衣男子點點頭:“看兄臺的衣著,不像本地人士。這樣,我家就在這條街上,不遠,如兄臺在金陵遇上什麼麻煩,大可來府裡尋我,我姓何。”
男子聲線冷淡,面容之上更是半點笑也沒有:“多謝,不必。”
言止,轉身離開。
何千鈞聳聳肩,不以為然,準備折返之時,偶然瞥見腳下躺著一個東西,撿起來託在掌心一看,原是一個香袋,看起來像女子喜歡的款式。
“誰落了香袋?”捏在指尖問了一圈人,全說不是自己的,一籌莫展時,忽聞耳後傳來何爾若不耐煩的抱怨:“我說你幹什麼事怎麼總愛拖泥帶水的,那幾個潑皮早跑了,你卻還在這抓著一個不值幾文錢的香袋子到處打聽,你心裡有沒有點正事啊?”
話剛撂,手中空空如也,再看,香囊已到了何爾若手中。
“樣子倒有新意,就是這做工忒差了些。”她微噘著嘴嘀咕。
“……何小姐,我能看一看它嗎?”何爾若身邊站著元月,只見她臉色一遍,雙目直直盯著那香囊。
“啊?當然可以啊。”何爾若忙將東西遞過去。
接於手心,元月一時凝噎。
不會有錯的,是他……
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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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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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千鈞兄妹看出元月的不對勁來,相視一眼,何千鈞出言試探:“元小姐,此物……你識得是誰人的?”
何爾若張大眼聚精會神等待後文。
“……不,剛才眼花,錯認了。”元月咽回滿腹情緒,佯裝鎮靜將香囊向何千鈞遞出去,“既是何公子拾到的,且仍由公子保管吧。沒準主人已經發覺遺失了,正折回來尋呢。”
她說得在理,何千鈞順手接住,揣在掌中環視一週,依然不曾發現似有主人模樣之人,想著不能再耽誤下去,於是招手喚來隨行小廝,把香囊轉交出去,鄭重囑咐:“你且在此等著,如看見有人來四處找什麼東西,便將它奉還。”
小廝面露難色,搔了搔脖子問:“萬一遲遲不見有人來,該……怎麼辦?”
這東西瞧著又不是什麼值錢玩意,丟了也不可惜,等人來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何爾若也是這個意思:“有道理,這東西看起來的確不怎麼……別巴巴兒站到天黑,落個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結果。要不……”
“不會一場空。”元月下意識反駁,話脫口以後,方反應過來這話十分不妥,遂笑著找補:“物不在大小,況且能讓主人戴出門來的,定有著特殊的意義……未必等不回來。”
何千鈞和她考慮到一起了,笑道:“元小姐此言甚是,總歸是撿到了別人的東西,多點耐心等等又無傷大雅。”
言罷,轉而對小廝說:“好好守著,別打偷懶敷衍的主意。”
小廝強笑道:“小的不敢。”
這邊安排停當,幾人便上馬的上馬,上車的上車,繼續趕路。
期間,何千鈞偷偷瞄了元月好幾回,她的神色愈加閃爍,他心裡就愈加奇怪,總覺得她剛剛沒說實話,其實她是認識那個香袋的。
但這只是猜測,別無根據,追問又顯得太過冒失,惟有壓在心底。
才來時感覺走得慢到令人心焦,再坐回來後,街景一晃而過,幾時到的碼頭、幾時接到的何家父母,也無知無覺。
“元姐姐,元姐姐?”
遠走的神思登時回籠,元月以笑掩飾適才的心不在焉。
“正式介紹一下,”何爾若站到何家父母身邊,下巴一揚,“這是我孃親,這是我爹爹,”隨後退回元月身側,面相自家父母,“這是京城來的元姐姐,信上跟你們提過的。”
何母眉眼含笑,眼尾帶出絲絲細紋,而從這些象徵著歲月流逝的痕跡間,可以窺得她年少時清麗的容顏。
“百聞不如一見,怪道若兒總共寫了兩頁紙的信,有一頁都是稱讚元姑娘的。”何母毫不掩飾眼中的欣賞。
何父生得直鼻權腮,看起來頗為嚴肅,面對元月,不似何母喜上眉梢,只微微一點頭聊表禮數。
儼然一對慈父嚴母的形象。
與她這個外人敘過寒溫,何母專心致志拉著何爾若由頭到腳打量起來,瞧女兒不瘦反圓潤了幾分,溢位笑來道:“我就說你爹是白操心,哪裡會吃苦受罪。瞧這圓鼓鼓的腮幫子,你姨母家飯菜肯定很合你口味。”
一聽自己胖了,何爾若立馬撂挑子不幹了,拿開何母捏臉頰的手,退半步,挽住元月的胳膊,氣呼呼道:“才沒有長胖,非得跟我哥一樣瘦得像竹竿似的才好嗎?”
何千鈞哭笑不得,作勢要過來“教訓”她。
何爾若自然不會傻站著給他打,扯住元月撒腿就跑,邊躲邊回嘴:“幹嘛這麼小心眼?不就開個玩笑嗎?”
何父何母在後邊無奈發笑,元月則被迫四處“逃竄”。
打打鬧鬧半日,兄妹倆筋疲力盡,握手言和。
回程路上,元月仍舊和何爾若一輛車,何父何母一輛,何千鈞跨著高頭大馬在前開路。
行至適才拾到香袋那處,元月側頭在外掃視兩遭,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何府那小廝垂著手在街邊東張西望,見何府馬車駛來,大大揮揮手,隨即飛快奔向何千鈞馬下,繪聲繪色回話,至於話中內容,隔得遠,無法聽個真切。
不過根據小廝眉飛色舞的表現來推斷,杜闕當是如預料之中那般取回了香囊。
鬆了口氣的同時,心又懸了起來,怎麼會有今天這麼巧的事……她隨何氏兄妹走這條街接人,他湊巧也在這條路上被混混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