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淨勾起嘴角一笑:“我早看出來了,你這麼討好,是不是想找咱們沈公子借錢?”
趙令詢一顆懸著的心,瞬間放了下來。他一開始就不應該相信,施淨這個榆木腦袋,能有開竅的時候。
見趙令詢不承認,施淨來勁了:“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你那點小心思,我都看見你去當鋪了,別裝了。現在咱們都差不多,都是窮人一個。不過,我可沒有笑話你的意思。何況,你怎麼說也是肅王府的世子,這也是一時之困,沒什麼好丟人的。”
趙令詢攥緊手中的勺子:“施淨,吃個餛飩堵不住你的嘴,是不是?”
施淨撇撇嘴,舀起一個餛飩,吞進嘴裡。
沈青黛聽得一臉懵,趙令詢這麼落魄嗎。
結賬的時候,趙令詢方從腰間拿出銅板,沈青黛就走上前去,一下拉住他的胳膊,利落地掏出一把銅板,放在桌上。
趙令詢看著已經走遠的沈青黛,默默把銅板收好。他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成為一個軟飯男。
三人方走到路口,順天府的人便找了過來,說是找到一處可疑之地。
臨行前,沈青黛尋一處寫了封信,吩咐店家根據信上地址送到。
施淨問道:“怎麼這時寄信回家?”
沈青黛笑笑:“信是讓他幫忙送給我家小侍衛的,我心中有一疑慮未解,想讓她去驗證一下。”
趙令詢抬頭道:“可是去找替杜家表公子看病的郎中?”
沈青黛笑著點頭:“正是。”
幾人跟著來到一處宅院,眼前的院落並不十分大,往內望去,粉牆青瓦間翠竹百餘,風過沙沙。
領頭的衙役說道:“趙大人,我們根據您的要求,找到了那五處宅院,其中四處院內有竹。不過,這個最可疑。”
院門已經被衙役開啟,三人跟著一路走去,穿過垂花門行了幾十步,跨過洞門,是一條蜿蜒的石子路。靠牆種滿竹子,路邊零星幾座太湖石。
這裡與夢柳公子杜宅住所,佈局及無二致,可見這是他一貫喜歡的風格。
五所私宅,四所皆有竹,夢柳公子必定十分愛竹。
那柳呢?
他自稱夢柳公子,以畫柳聞名,可所住之處皆不見有柳。
“大人,請看這裡。”衙役指著前方翠竹下的石子路。
三人上前一看,石子中間赫然有一灘血,看鮮血顏色尚且鮮豔,不難判斷,應該是近日留下的。
這裡,或許就是案發地。
趙令詢臉上凝重:“可還有其他發現?”
衙役搖頭:“暫時沒有。”
幾人搜遍正廳、臥室,廚房,並無收穫,最後來到書房。
書房佈置簡單,一覽無餘,於之前發現的一樣,這裡也並無有人停留的痕跡。
施淨摸著腦袋:“真是怪了,分明看到有血跡,可這裡卻全然沒有居住過的樣子。”
沈青黛低頭沉思,地面上有發現血跡,夢柳公子詐死數日,藏身之處應是這裡,可為何這裡卻並無生活的痕跡。
趙令詢仔細盯著書櫃,幾乎每格都有厚厚一層塵土,擺件上也落滿灰塵。可書櫃兩側,卻顯得有些乾淨。
他走上前去,手扶著兩邊,用力一推,書櫃動了起來。
推開書櫃,一道暗室出現在眼前。
施淨同沈青黛對視一眼,欣喜不已,當即找來火把,跟在趙令詢身後走了進去。
暗室幽深,不時有陰風吹來。約摸走了幾十步,沈青黛突然覺得腳下一軟,嚇得一個激靈,連忙拉著趙令詢。
趙令詢把她拉到自己身後,拿火把一照,是一個啃了幾口的饅頭。
沈青黛膽子並不小,她只是十分懼怕軟體動物。虛驚一場,她十分不好意思。只是當即鬆開趙令詢的衣袖,輕咳兩聲,裝模作樣走在前面。
趙令詢走在最後,嘴角抑制不住地輕揚。
從小到大,她一貫如此,不管換了什麼身份,都這般要強。
這樣真好,她還是她,始終沒有變過。
密室約有一間屋子大,地面異常乾淨,像是剛被清掃過。
東牆正中放了一張床,床頭朝南。
床頭案檯盤子內放著易儲水果,各種乾果、風乾牛肉,還有幾個饅頭,一應物品俱全。
牆角置一半大的水缸,缸內蓄滿了水。
東南牆邊擺放一張短案,案上有一燈盞,燈油已經燃盡,旁邊放有新油。
最東北角落的地方,則放了一個恭桶。
施淨瞧了一圈道:“原來,夢柳公子一直躲在這裡。”
趙令詢掃視整個密室,眸色幽深。
“若夢柳公子是自願詐死,大可住在這宅子裡,只要小心些即可,為何非要搬到這暗無天日的密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