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兒拉著她的手:“慧娘不能這麼下葬,咱們去鎮上幫她買件新衣裳吧,讓她走得體面一點。”
秀姐兒擦了眼淚,兩人告別沈青黛三人,拉著手走了出去。
田壟之間,兩道靚麗的身影向著朝陽跑去,她們帶著質樸的感情,為慧娘帶去最後的慰藉。
沈青黛看著她們消失的身影,緩緩回過頭來。
“慧娘還是葬在她原本的墓地吧,至於盧郎中,你怎麼想?”
趙令詢望著屋內:“我想,他應該希望葬在慧娘身邊吧。他害死了慧娘父母,可卻是慧娘父母陷害他在先。人都死了,恩怨糾葛,誰又能說得清呢!”
沈青黛點點頭:“好,等審問過陳奉,就安排盧郎中還有慧娘下葬吧。”
趙世元提著人進來,那人一看到趙令詢他們,直接跪了下來。
他們一瞧,是老熟人,陳福。
“大人,草民真的沒有害人啊,我能招的都招了啊。我家中正忙著呢,大人就放……”
趙令詢被他吵得頭疼:“住口,吵什麼。”
陳福縮著脖子,跪在一邊不敢再嚷。
沈青黛問道:“你說是陳奉讓你去找簪子的?”
陳福點著頭:“沒錯,就是陳老爺吩咐的,昨日我都交待了。”
沈青黛盯著他看了一會,才道:“他不讓其他人去,只讓你去,莫非你知道是個什麼樣的簪子?還有,簪子裡的秘密?”
陳福抬頭,一臉錯愕:“大人都知道了?”
果真如此,陳奉早已知曉盧郎中研製好了剋制鼠疫的藥物,他想要得到藥方。
沈青黛淡淡點頭:“你昨夜關押在此,怕是不知,陳奉已經昨夜已經被捕。”
說完,她又補充一句:“因為慧娘被辱,還有配陰婚之事。”
陳福更是震驚:“連這些大人都知道了。”
沈青黛道:“沒錯,陳奉先是包庇自己兒子犯罪,誣陷他人,又逼死慧娘為其子配陰婚,已經觸犯了大宣律法,被押了起來。陳奉,已經完了。”
陳福一聽她說陳奉完了,馬上磕頭道:“大人,您想知道什麼,我都交待。那些事,都是陳奉讓我們做的,我們也是被逼的啊。”
趙令詢眸光一沉:“陳奉以前做過的那些齷齪事,都有哪些是你參與的,老實交待。”
他這話問的,好像是已經掌握了陳奉所有越矩之事,只是過來確認一下而已。
陳福不住點著頭:“我都說,事情還要從半個月前說起。有一日,貴哥從盧郎中那裡回來,他很興奮。貴哥一直被兩位公子打壓著,難得有這麼興奮的時候。那日,老爺心情還不錯,便順口問他為何如此高興。貴哥說,盧郎中很快就能研製出對付鼠疫的藥物了,他再也不用怕鼠疫了。”
貴哥自幼養在其姑姑家,當初姑姑一家都死於鼠疫,這件事為他帶來的陰影可想而知。盧郎中研製出抑制鼠疫的藥物,最高興的莫過於他。
陳福接著道:“貴哥的一句話,老爺卻上心了,他想著,若是能把這個藥方弄到手,好好利用,那就是坐等大把大把的銀子進賬。他動了心,便讓我陪著去見了盧郎中。老爺出了五百兩來買他的藥方,誰知盧郎中他一口回絕。老爺咬牙加到了八百兩,八百兩啊,那盧郎中,又拒絕了。他不但拒絕,還把老爺趕了出去,說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賣藥方。”
藥方中有浸骨草,浸骨草毒性難以把控,這才是盧郎中顧及的地方。
“老爺很生氣,回來一直罵盧郎中不識好歹。後來,老爺不知從哪聽說,慧娘同盧郎中的關係。他知道大公子也喜歡慧娘,就打起了慧孃的主意。那時盧郎中已經向慧孃家提了親,慧娘父母也同意了。大公子聽說慧娘定給了盧郎中,很生氣。他罵慧娘是個水性楊花的爛女人,要娶個更漂亮的回來。”
三人聽得眉頭直皺,這父子兩個,還真是一樣的無恥。
“老爺聽後,便去勸大公子,堅持讓他娶慧娘。大公子不知道老爺的目的,還單純以為,老爺是看重慧孃的人品。於是,老爺便帶著大公子上門提親。老爺給了五十兩的聘禮,慧娘父母哪見過這麼多錢,當場便收下了。”
沈青黛道:“陳奉是想用慧孃的婚事,逼迫盧郎中交出藥方?”
這麼說的話,其實陳榕從頭到尾並不知情,陳奉竟然連自己的親兒子都利用。
陳滿點頭:“沒錯,老爺正是這麼想的。誰知道,會發生後面這些糟心事啊。”
“慧娘聽說父母瞞著她,把她定給了大公子之後,便大鬧一場,揚言死都不會嫁給大公子。她父母怒斥她不懂事,一氣之下,便把她關了起來,讓她哥嫂整日看著,不許她與盧郎中相見。”
也就是這一關,便關出了後面這些事。
“後面的事,你們大約是知道了。大公子見慧娘一直鬧,心有不甘,趁著喝了點酒,就……就跑去慧孃家,毀了她的清白。”
趙令詢沉聲問:“盧郎中,他可知曉此事?”
慧娘被關期間,盧郎中不可能會毫無作為。
陳福道:“知道。那些日子,老爺讓我盯著盧郎中,他一直時不時到慧孃家附近去轉。那日,慧娘出事後不久,他便知道了。他很生氣,一個人跑到老爺家,要找大公子問個明白。大公子躲在屋子裡不出來,老爺便出來讓他不要亂說。盧郎中不依不饒,非要見大公子。老爺怕事情鬧大,便讓人捆了盧郎中,打了一頓,並警告他,慧娘已經是陳家的媳婦,沒人會信她的話。若他再鬧,只會讓慧娘名譽掃地。”
趙令詢狠狠拍著桌子:“陳奉他好大的膽。”
他清楚季雲的為人,他一向心善,即便是尋常人,也會毫不猶豫地維護,何況是他深愛的女子。為了慧娘,他不得不妥協。
施淨看了看趙令詢,他既是趙令詢的朋友,也算是有後臺,為何不找人求助呢?
“盧郎中行醫多年,保不齊會認識些達官顯貴,陳奉就不怕他會去告?”
陳滿苦笑一聲:“告?找誰告去,且不說老爺在京城後臺強硬,單就說牛山村,他根本就走不出。”
沈青黛想起他提過,出村之路被掉落的山石封住之事,這才明白過來。
“一直有人在監視盧郎中?還有,村口的巨石,也是陳奉搞的鬼吧?”
陳滿點點頭:“是,除我以外,還有人負責監視,他根本沒機會出去。而且,出了事之後,慧娘一直神情恍惚,他也捨不得離開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