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黛久久望著兩人, 臉上盡是惋惜之色。
燭影搖晃,晃亂了沈青黛的心神。她方起身剪短了燈芯, 便聽到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施淨一臉戒備,緊緊抓住神機弩。
門被推開,趙令詢帶著貴哥走了進來。
施淨長舒一口氣,放下手中的神機弩。
貴哥看到床上血淋淋的兩人,嚇了一跳,慌忙放下藥箱,上前去檢視。
“王公子無事,應該只是暫時昏迷了。”
待檢查完煙兒的傷口,貴哥臉色沉了幾分。他仔細清理了傷口,小心地上了藥,才輕輕包紮起來。
“煙兒中這一刀,差點就要了她的命,不過有驚無險,明日一早應該能醒過來。明日,我再過來換藥。”
聽他這麼說,幾人才放下心來。
貴哥方才過來,就看到屋內被翻得一片狼藉,這會才得空問道:“遭賊了?我們這雖然有幾個小偷小摸慣了的,可殺人卻是不敢的。”
沈青黛搖頭道:“應當不是。”
來時路上,趙令詢已經同貴哥說過,陳奉死了。
他對陳奉並無什麼感情,乍聞他的死訊,也無多大波瀾。
陳奉一死,未被充公的田地與鋪子,自然就落到他的名下,他甚至還隱隱有幾分欣喜。
可眼見王安若與煙兒被害,他還是有些不安。
他低聲問道:“是兇手乾的嗎?以我和陳奉的關係,他會不會殺了我啊?”
趙令詢淡淡掃了他一眼:“我送你吧。”
送走了貴哥,沈青黛看施淨一臉疲憊,便道:“這裡有我守著,你先安心睡一覺。”
施淨甩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沒事,我可以堅持。”
沈青黛笑了:“你若是不放心回房,就趴在桌上睡吧。放心,趙令詢馬上就會回來。”
施淨見被看穿心思,也懶得再裝,索性回屋拿了被褥,鋪了張席子睡在一邊。
待收拾好,施淨累得兩眼一閉,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只見門大開著,趙令詢與沈青黛並肩坐在門檻前。
柔和的月光落在兩人直挺的肩頭,模糊了兩人的輪廓。
施淨一時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卻無端地心安。
他嘴角帶著微笑,眼皮一沉,又睡了過去。
啾啾鳥鳴于山前,遠山朦朦朧朧的霧氣已被吹散,白雲輕抹,山光無限。
施淨被一陣雞鳴吵醒,睜眼一看,沈青黛與趙令詢正坐在屋外飲茶。
他方起身坐下,才喝了一杯茶,趙世元便帶人過來。
趙令詢問:“人沒找到?”
趙世元低著頭:“村子裡都找遍了,就是沒有找到人。”
沈青黛卻好像一點也不意外,只是放下茶杯,對著趙令詢點點頭。
趙令詢讓趙世元靠近,輕聲在他耳旁說了幾句話。
趙世元詫異道:“世子怎知一定在那?”
趙令詢只是道:“你帶人去看看,應當錯不了。找到人後,帶到這。”
施淨看著趙世元離開,問道:“你們就這麼坐著,今日不查案了?”
沈青黛笑笑:“等玉郎被找回也不遲。”
趙世元方走片刻,就聽屋內一陣細微的響動,王安若扶著門框走了出來。
因昨日受了傷,常安又不在身邊照料,他眼上的白綾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麼多日以來,沈青黛第一次看清王安若的眼睛。
儘管他是個瞎子,可那雙眼睛卻好看極了。
他的眼珠是褐色的,顏色淡淡的,看人的時候,如同他的人一樣,溫柔從容。
他似乎有些不習慣眼上沒有白紗,下意識地用手遮擋住眼睛。
他循著聲音,朝著沈青黛道:“大人,煙兒怎麼樣了?”
趙令詢起身,把他扶到石桌前。
沈青黛倒了一杯熱茶遞過去:“放心,還活著。”
王安若肩膀微微放下,臉色稍稍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