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忙解釋道:“我真的認識魏二小姐,她曾幫過我, 我一直記得她的樣子,不會看錯的。”
沈青黛仔細瞧了瞧雪兒,這才恍然,難怪方才見到她時便覺得眼熟。
雪兒不就是城西茶水鋪子老闆的女兒,不過至於她說的幫她,委實談不上多大的忙。
不過是她外出幫嫡姐採購胭脂,在茶水鋪子內歇息時, 看到雪兒失手打破了一疊碗,被爹爹又打又罵, 她看不下去,便出手幫她說了幾句好話而已。
其實真正幫她的是大哥魏若英,如果不是他碰巧經過,多付了幾個銅板,她爹爹也不會輕易饒了她。
沈青黛語氣稍稍緩和:“你當真看清楚了,沒有眼花?”
雪兒垂眸想了想:“當時那個身影從窗外一閃而過,我只掃了一眼,那背影身段應該不會有錯。而且,她穿著二小姐常穿的那件桃粉團花衣裙。”
是了,那件桃粉團花衣裙,是她為數不多的新衣裙,每次外出,她都會換上。
說起來,她墜崖那日,穿的也是那套衣裙。
雪兒繼續說著:“我看到是二小姐,心內想著,也許當初城中的流言有誤,二小姐根本沒有死,而是跟著忠勤伯來了京城。於是,我便跟了出去,誰知我跟著跟著,她便去了後院,一轉眼便跟丟了。我這才想起來壽桃還沒有放好,便急衝衝地趕回,把壽桃放到了臺上。”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若雪兒所言屬實,那應是兇手刻意找人假扮了魏二小姐,吸引雪兒的注意,然後趁機替換掉了壽桃。
趙令詢突然問道:“你們戲班,有誰知道你認識魏二小姐嗎?”
雪兒垂下頭,低聲道:“都知道。臨來尚書府之前,我同大夥說過此事。”
沈青黛止不住頭大,這樣一來,戲班的人就都有嫌疑了。
兩人又詢問戲班其餘人等,總算摸清了情況。
墨蝶戲班大約有二十餘人,今日只唱一場,且唱的簡單,所以來此的,除範老闆外,只有唱旦角的夢蝶姑娘,同夢蝶姑娘搭戲的小生陸惠,武生李錦,負責搬運的劉同並其餘一些文堂。
沈青黛聽她介紹完,問道:“你們戲班內,可曾有人同魏二公子起過沖突?”
雪兒搖頭:“怎麼會,我們怎麼敢同尚書公子過不去。”
沈青黛揉了揉頭:“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們會再叫你。還有,你碰到魏二小姐這件事,萬不可向其他人講起,以免惹禍上身。”
當初是嫡母和嫡姐害她跌落懸崖,她們做賊心虛,自然不希望有人在府內提到自己。
雪兒雖不明白沈青黛為何會這麼說,可也隱約覺察到她的好意。她向沈青黛拜了拜,這才離開。
沈青黛看向一邊發呆的趙令詢,突然湊了過去:“世子曾在登州忠勤伯府住過一段時日,不知道有沒有見過這位二小姐?若是這位二小姐還活著,你還能認出她嗎?”
沈青黛微微歪著頭,帶著幾分笑意與戲謔。趙令詢一陣恍惚,心上驀地疼了一下,他別開臉去,下意識地與她拉開了些距離。
沈青黛眸色微沉,趙令詢這是何意?
趙令詢沉聲道:“看來咱們要去趟順天府,把戲班一應人員戶籍文書調出來查閱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沈青黛見他一臉認真,便收起了要逗他的心思。
“好。調換壽桃,還有能設計引開雪兒,的確只有戲班之人動手才會方便。不過,當天人員雜亂,也不是沒有其他可能。”
趙令詢掃了一眼屋內,走到後門處,才發現後面是一道牆,牆邊堆滿了各種雜物。
往前走幾步,就是兩條岔道,一條連著周圍長長的走廊。
另一條則是一個廢棄的小亭子,因疏於打理,亭子周圍花木蔥蘢紛雜,凌亂不堪。
趙令詢瞧著有些髒亂的地面:“雪兒應當沒有撒謊,方才我看了她的鞋子,鞋面明顯有些髒。”
沈青黛卻望著亭子亂石旁的花木出神,許久,她才搖了搖頭。
“我想,她並沒有完全說實話。她的確出來了,不過卻不是追所謂的二小姐,而是去了亭中。”
趙令詢問道:“你發現了什麼?”
沈青黛指著亭子旁邊的梔子花:“我在她身上聞到了梔子花的味道。”
兩人順著小道,走到亭內,仔細瞧了一圈,果然發現假山石下一片踩踏的痕跡。由於夏季炎熱乾燥,腳印顯示並不完全,不過可以明顯看出,是兩人。
也就是說,雪兒曾在此處見過別的什麼人。
沈青黛回身望了望遠處,長廊上的賓客已經被慢慢疏散。
趙令詢見亭內並無其他線索,於是道:“先過去吧。”
兩人回到廳前,魏尚書正讓人把魏若空往屋內抬。
一看到兩人走來,魏尚書便道:“世子,可有發現什麼?”
趙令詢淡淡點頭:“還在查,不過目前看來,還是戲班的人嫌疑較大。”
魏尚書怒道:“這群下三濫的東西,不打他們是不會招的。”
趙令詢蹙眉:“魏尚書,中亭司查案,有中亭司的規矩。墨蝶戲班這些人,自有我們的人看著。若兇手隱匿其中,我們定不會放過。”
魏尚書一時失言,又見趙令詢絲毫不給面子,一時僵在那裡。
“黛兒,令詢世子,你們在這啊。”謝無容遠遠衝他們打招呼。
魏若英跟在謝無容身後,朝著他們點頭示意。
“謝無容,你還沒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