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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至尊 第421章 曲道交州(其之七)

乾聖五年十一月初一正午過了一會兒,陳至、師湘葙、席子和在全禮的帶領下,由北邊荊州南部的南郡地界轉南之後,終於到了交州各族混居的交趾郡中。

交趾郡三度易手。自榮朝平宗皇帝前本由榮朝牢牢佔住,後揚州澇災時雨水也印得鬱林郡西的靜河阻斷當時交州刺史仰仗的輸送道路,百越之民的蒼梧部看準機會佔過一次;又因為蒼梧部未能馬上掌控住這片地界,逃走的佔族人投奔女匪徵式姐妹此訊息,蒼梧部又被徵式姐妹率部打下並以此地為據興佔婆國;榮朝天京城得知此事後,因為北事未定南方又亂,平宗皇帝因失手之罪削同為劉姓的南中王劉煩藩,中常侍太監常念恩請纓自貶為中黃門冗從僕射,為朝廷遊說與南中王有隙豪族士家,以士家成軍、常念恩督軍討伐,終於又從徵式姐妹手中奪回交趾一郡,驅離佔婆國二百里封沼為界,後常念恩便因此功被平宗皇帝調回天京城並加封為中掌璽之職。

上述雖然也都是這十多年內的事,不過如今也算是事過境遷,交趾郡已經在士姓一家的庇廕之下築好城池,穩穩掌握在榮朝漢人的手裡,卻因常太監的返京之前對刺史士秀的交代而永不驅逐外族。

這座城池便被叫做念恩城,因為此定名之事實屬僭越,常念恩又在“十日天下”一事被懷疑向先帝、先太子使人投毒,於是乾脆將此城定名沒有報給過朝廷,在任何當地之人口中這座城仍是叫做念恩城。

所以當全禮向陳至等三人說在這城裡定下歇腳處便可著手打聽百花谷南宮世傢俱體位置之後,第一件囑咐的事便是要眾人不光不要隨意評論常太監一事,當著此城中人士討論起任何一個太監,都要不失敬意。

常太監不光是這座城裡漢人的英雄,百越之民和佔族人同樣折服,因為當年的蒼梧部被常太監向士家軍獻策救下,後前往交州另一處闢荒,平宗皇帝特設蒼梧一郡優待其族;而徵式姐妹養孌兼暴虐、常太監又引偏軍擊破其屬下孟姓佔族猛將守軍,並對孟姓猛將數擒數縱,反正孟氏一脈佔族人,如今的交趾郡佔族人多為孟氏一脈親族。

交州的江湖和欲界其他地方的江湖彷彿是割裂的,交趾郡的民間彷彿又和包括交州其他郡縣的民間是割裂的,這裡容不得任何一句常太監乃至榮朝太監的任何壞話,任何人膽敢提起“十日天下”之事更是馬上會招致這座念恩城裡所有人的敵視。

正如太監常念恩因念平宗皇帝之恩而更名效忠,這座城的軍民也一直念他常念恩的恩情到了現在。

全禮自作主張,為眾人訂下了四間好房,陳至、師湘葙、席子和一路上露風宿土,倒是也沒反對。

直到房間終於訂下,全禮才開始交代“我們來時候買的騾子,只消壓些價格便可在這城附近賣了,想要賣貴不容易,我們也沒用時間挑剔買家,不過多少可以換回點錢財。

等到需要離開交州之時,百花谷南宮世家既是當地的勢力,想必無論鬱林之西如今是誰佔著都可以託些關係,為我們弄條回返揚州或者至少荊州、徐州的好路。

根據路上聽到的,這交趾郡的周邊應該也有人為了刀手生計去加入了百花谷南宮世家,想要打聽他們的具體位置應該不難。

日頭已過午,我們又剛歇下,不若我先去販了牲口。你們幾位是江湖人,知道江湖上怎打聽事情,就勞煩你們沿街打聽好百花谷的具體位置,順便再謀一下咱們在哪用踴食,以及到底是晚上上路還是明天一早。”

對這安排唯一有點意見的是席子和“我說全禮啊,這一路上其實騾子雖然解放了我們雙手不少天,但是算下來並沒怎麼用上,你既然是為了賤賣,還不如最早這兩匹騾子就不要買下。”

全禮覺得好笑,一買一販都是他過手,他自然知道席子和意指什麼“怎麼,兩頭騾子花了六兩銀子,你就是把這兩頭騾子拆了燻成肉乾論斤賣怕也是這個價吧。我還要張羅賣掉為你們省下些本錢。

席爺你的買賣真不好做,好在全某我也就做這麼一次,不同爺你計較。”

席子和忙道“欸,我沒有這個意思,你安排得很好,我只是想說反正有陳至、師姑娘兩個去打聽,我同你去販牲口罷了,也好能保護了你。”

全禮更覺得好笑“席爺,我交州少說往返過五次,光這交趾郡我便踏了三次,可不用你老操心。

何況師姑娘是位女流,陳公子那雙眼睛又……你還是留著力氣保護他們吧。”

席子和不好再堅持了,全禮至今仍認為陳至雙眼抱恙,別人便跟他說“閉眼太歲”閉著雙眼和睜著沒什麼兩樣他也不會馬上相信。

席子和和陳至、師湘葙走出去一段路,仍覺得被全禮懟的兩句頗為窩火,於是抱怨道“他這小子一路上以為我們仗著他,還狂起來了。

……話說回來,陳至,他似乎對你也不如起行的時候那般客氣。”

“因為他不相信我是會武功的江湖人,把我當成同樣去投效南宮世家的策士,隱隱便把我當成了競爭對手。”陳至想了想,又補充道“再者他骨子裡本來就是個狂儒,任何一次放低態度,都是有意為之,現在只不過是故態復萌。”

席子和仍是不解“這小子看不出你功夫深淺,總該看得出你一路上並不費力,比他那看著壯的身子可要中用,路上我們四個只有他叫過歇息吧。”

師湘葙卻能明白箇中原因“正因為看不出來,所以才寧願相信自己的判斷。全先生也許看得出陳至比他省力、身懷功夫,只是既然分不清武功到底多高,而武功再高也威脅不到他趁機自薦的目的,所以乾脆不論武功、只論他展現出的智慧。”

席子和開始明白“哦,也對,武功再高他都可以撇開另算,只要他沒見識到百花谷南宮世家的程度總是會預設起這麼大一組織武力方面必有值得仰仗的高手。只有在他賣弄時候橫插幾嘴顯露智慧的你小子……

……嗯?不對,不對,我越想越不對。

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陳至笑笑,卻不回答。

席子和反而因此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一定是故意的,你小子也不爽這個姓全的,想他一旦到了百花谷向南宮世家自薦便自然同他散夥!!”

席子和猜中了大概,卻沒想到陳至主要是覺得全禮有些實際本事本性又偏執狂妄,與其合作不如推給別人好在將來製造個現成破綻。

這於是為何陳至能利用全禮這種人而慶巒用不了的原因,慶家主人雖然成長,成長的每一項本事都服務於他的“得”,像全禮這種有實際本事的危險分子他如果弄到手裡也必然做不到放手,更遑論用主動製造可控的“失”去抬高全禮在對頭手下的作用這道想要利用好全禮必然經過的手續。

因為混了不少外族人,交趾郡的風土人情果然大異欲界其他地方,在這裡最為緊俏的貨物是鹽、鐵和桐油,城裡自南走到北頭也找不到半個鐵匠鋪子,沒一處聽得到開爐鍛打的聲音。

全禮一路上的安排總算有一處打歪,江湖人據說在這城裡也不怎麼逗留,陳至等人雖然打聽到了百花谷的具體位置,知道是在往東北邊往鬱林道里先得折進什麼往生峽,卻沒能找到任何一個江湖人去問交州江湖上的事情。

念恩城裡沒有江湖人,一說是那位常太監比江湖人更江湖,讓這城裡小幫派們自慚形愧乾脆解散;陳至更願意相信另一種說法,便是這城為防奸細駐軍之外對銅鐵器控得極嚴,以至於江湖人們連在城休整的好處都得不到乾脆繞著此城走。

師湘葙即學即用,經過陳至一提,馬上想到或許便是士家利用了常太監的名,來締造一個他們更好控制其治安的念恩城,因為無論揹著朝廷定下城名這事還是城裡永遠在傳頌著的常念恩太監事蹟都太過刻意,常太監本來良好的名聲在這城中的傳頌過程實在有太多斧鑿痕跡。

陳至稱讚了一番師湘葙能從路上的閒聊學到東西,鼓勵她趁著沒離此城之前練一下全禮教過的“滅想去意、循名責實”。

這不是正式的課題,師湘葙卻十分上心。

“實”還沒責到,她卻打聽到了一個古怪的名字“剛才我去打聽的時候,雖然閒聊把話題扯到了常太監身上,別人卻反過來問我是不是江湖人,我說了是後,他們就一口咬定我是為了什麼‘踟躕海’而來的。”

“‘踟躕海’?”這個名字提起了陳至的好奇。

席子和也覺奇怪“一般而言,這種內6地方喜歡管大湖叫海,交州地貌卻不像能有什麼大湖存在。何況即便有了大湖,為何一聽說師姑娘是江湖人便馬上斷定你為了‘踟躕海’而來,此事確實奇怪。”

陳至卻用無比沉靜的聲音接道“想要解釋這兩件事,確實有一種可能。”

“秘境”,“秘境”對環境的改造無視地形,而且“秘境”會吸引江湖人前來確實是自然之事。

只是這三個字出現在和江湖關係可謂甚淺的念恩城裡,確實仍有讓人費解之處若這“秘境”存在久了,為何七大派或者朝廷不出手佔據?若這“秘境”存在仍不久,為何民間之人都已經知道了這個名聲?

陳至隱隱覺得,百花谷南宮世家既然距離傳頌著“踟躕海”此名聲的念恩城不遠,只怕也和“踟躕海”或許有些關係。

甚至“憫生宗”也可能與這三個字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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