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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年的我 第83章 六指大先生

這天我和小夥伴兒們,蹲在地上用粉筆頭兒,在家門口的馬路上畫著畫。就看見一輛藍色的拉達汽車從我們家門口開了過去,停在了鄰居老張家門口。

這裡提一下,拉達這種車是8o年代北京計程車品牌,原產地是俄羅斯。這種車有點像小吉普,馬力十足。在當時的北京郊區,能有一輛和我爸一樣的拖拉機,就神氣的不得了。能開拉達汽車的可都是不一般的人啊!

我看著那輛車門開啟,司機下來了,然後開了一下後車門,從裡面攙出來一個老人。這個老人六七十歲的樣子,一身中式長衣長褲,目光如炬,精神十足。

“爸~”老張媳婦從家裡跑了出來,攙起了老人的胳膊,一起走進了家門。

晚飯還沒吃完,老羅家二大媽就一溜兒小跑的到我們家來了,找我媽聊八卦。我媽趕緊拿筷子把拉完碗裡的飯,就拉著二大媽去了我家客廳,只見二大媽神秘兮兮的說:“呃,你知道嗎?聽說老張外面找了姘頭,被老張媳婦逮著了,非要離婚。這不,今天老張媳婦她爸爸都來了!”“啊~是嗎?!老張膽子這麼大呢?!敢偷人?他老丈人可是鼎鼎有名的風水大師六指大先生啊!要是讓他老丈人知道了,他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我媽站起身來,把放在餅乾盒裡的炒瓜子倒了出來,還沏了兩杯茶水,一起遞給二大媽。倆人一邊嗑著瓜子兒一邊聊著天。“你猜猜老張的姘頭是誰?”老羅家二大媽挑著眉毛問。“那我哪兒知道啊?!你知道?”我媽好奇的問道。“那是啊~早被我看出來了!”“那你說說是誰?”我媽一臉期待的問。

“他家的那個會計。”二大媽一臉得意的說。“啊~你怎麼知道的?你看見過?”我媽追問著。“嘖,你是不是傻啊!你分析啊!倆人天天在一起,他去哪兒她跟哪兒,那倆人的眼神兒一看那就是一對兒。”我媽搖搖頭:“那會計比咱們歲數都不小了,長得也不好看,還沒老張媳婦耐看呢。能幹這事兒嗎?”“你懂個屁啊!家花哪兒有野花香啊!”倆人一起哈哈哈哈哈哈的捂著嘴樂個不停。

“咱們就等著看大戲吧!看看六指大先生怎麼治他這個女婿!”。。。。。。

第二天放學,我和小夥伴兒們一起在家門口跳皮筋兒。“小皮球,架腳踢,馬蘭花開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五六,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四五六,四五七,四八四九五十一。。。”我們一邊跳一邊笑。小時候最開心的就是和一群小姐妹拉著皮筋跳,有兩個人用身體撐著皮筋,左右相對站立,把它拉開拉平。其他的小朋友按著順序,唱著口訣一邊跳一邊笑。

就在我們排隊跳的正開心的時候,就見一個老人來到了我們身邊,彎腰坐在了我們家門口對面的石階上。我抬頭看了看他,一看就認出來了,他就是昨天坐著拉達汽車來到老張家的那個老頭兒,別看老頭滿頭的花白頭,但是精神抖擻,像個小夥子一樣,特別是兩隻眼睛,炯炯有神的樣子。

“小孫女兒,你是這家的閨女嗎?”老頭用手指了指我們家的大門。我點了點頭:“是的,爺爺。您找我爸媽有事兒嗎?”“沒事兒,沒事兒,爺爺就是隨便問問。”老頭笑著說。這時候我也有點跳累了,我就走到老頭身邊,蹲了下來,和老頭聊起了天兒。

“爺爺,昨天那個大汽車是您買的嗎?”“嗯,你看見啦?”“看見了,真神氣!爺爺你是做什麼的?這麼有錢啊。。。”老頭笑了一下沒說話。“等我長大掙錢了,我也買一輛,不,買兩輛,我一輛再給弟弟一輛。我倆就開著大汽車在路上繞圈,一定要開著車窗戶,然後對著外面喊,快來看看我的大汽車啊~快來看看我的大汽車~多神氣!”我一邊說,一邊用手攥著拳頭假裝當作喇叭,舉在嘴巴前,像模像樣的模仿著。結果我這一套動作,把老頭兒給逗的前仰後合,笑得滿臉通紅,半天沒喘過氣兒來。

“哎呀!這大孫女兒,真讓人稀罕啊!”老頭一邊笑一邊用手摸我的頭說。另一隻手裡握著什麼東西,呱啦呱啦不停的轉動。“爺爺,您手裡是什麼寶貝啊?給我看看行嗎?”我問道,老頭張開手掌攤在我面前,我才看清是兩隻深棕色的核桃,看起來都紅了。我那時候小,我認為的核桃都是砸開吃的,不知道還有握在手裡把玩的,我一看這核桃不是我平常吃的顏色。“爺爺。您這核桃都時間長了,都變色了。您可別吃了哈,回頭鬧肚子了。您就這麼拿著玩就行了哈~聽話。”我囑咐道。

“哈哈哈哈哈哈~哎呦呦~真稀罕人~爺爺喜歡你呦~小乖丫頭~~~”老頭一邊笑一邊說,然後用手摟著我的腦袋貼了一下他的臉,一邊繼續唸叨著:“多好的小丫頭~是那個姓張的沒福氣哦~”就在老頭伸手摟我腦袋的時候,我突然現,這個老頭怎麼跟別人不一樣?!

他每隻手都有六根手指。。。。。。

“大寶兒,你在這幹嘛呢?”就聽見我爸爸大聲喊我,我一抬頭,我爸下班回家吃飯來了。我立刻就站了起來,收拾好皮筋兒就準備回家了,“喲!大先生,您在這歇著呢?!”我爸低頭哈腰的和六指老頭打著招呼。老頭笑了笑:“嗯。我在這裡坐會兒。”

我跟爸爸回到了家,我媽已經把飯做好了,我一邊吃一邊聽我爸對我媽說:“六指大先生在咱們家門口坐著呢!一直盯著咱們家。”“真的?”我媽問道。我爸點了點頭:“嗯,我下班時候看見的。”“咱們家不會有什麼事兒吧?要不要問問他,給他些錢?他看風水看事兒那可是特別特別準的。”我爸搖了搖頭:“算了,聽說挺貴的。別花那冤枉錢了。有那錢夠大寶吃一年豬頭肉的了。”我媽也點了點頭:“也是,他要是算的那麼準,怎麼給她閨女找這麼一個主兒啊!有錢是有錢,就剩錢了。人既不厚道又不老實,還在外面招蜂引蝶的。”

六指大先生的女婿是我家隔壁的老鄰居,叫老張。他比我爸大,我叫他大爺。腦子很活絡,特別能倒騰,家裡有好幾輛大掛車,天南地北的拉貨賣貨。家裡很早就非常有錢了。他有兩個兒子,都比我大很多,雖然都學習特別差,倆人湊不出一張初中畢業證,但是老張都已經在市裡給他們買好了房子,衣食無憂了。平時老張出門談生意,一走好多天,家裡一般時候只有他老婆一個人在家。

“咣咣咣。。。”剛吃完飯就聽見有人來敲我家門。我媽趕忙迎了出去,一開門,愣了一下。門外站的不是別人,正是六指大先生和他的閨女。

“哎呦~貴客啊!您老請進。”我媽趕快招呼老先生和她閨女進了門。我爸一看是老張媳婦帶著六指大先生來了,連忙也出屋子去迎接。倆人來到我家客廳,我媽連忙給斟茶倒水。“您這是想閨女啦?來閨女家住些日子?”我媽一邊說著一邊把沏好的茶水端給了六指大先生。大先生接過茶,笑著應喝道:“對對對,住上幾日再回去了。這麼些年一直在外面東奔西跑的,難得在這裡享幾天清福。”“看您說的,您是能人,見過世面,有大本領。不像我們,想跑都沒那個能力。”我媽說道。

“您今天來?是。。。是有什麼事兒嗎?”我爸爸開口問道。大先生喝了一口水,慢悠悠的說道:“確實是有事兒和你們商量商量。”“您別客氣,您請說,看看我們有什麼能幫上忙的。”我爸接著說。

大先生指了指老張媳婦,說道:“這個是我老閨女,我家最小的孩子,我一直最疼愛她,最寵她。也別說,這一上年紀了總是想她,時不時的就想來看看她。”我爸和我媽相互看了一眼,愣是沒聽明白他想說什麼。只見大先生喝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我想跟閨女家附近買處宅子,騰出功夫也能過來住幾天,看看閨女。”

“哦,哦,哦,那挺好。您偶爾來住一下,也省的閨女想您。”我爸應和著。我媽則瞪了一眼我爸,轉身問大先生:“您該不是看上我們家的房子了吧?”“啊~~~~”我爸一臉的問號,傻呆呆的看著我媽。大先生笑著點了點頭,轉起了手裡盤的核桃。嘎啦嘎啦的響著。

“這附近這麼多戶,您怎麼就看上我家的房了呢。”我媽笑著問。

“這附近房子都差不多,風水上看,各有千秋,但是都是大不離奇的。我看上你的的房子不是為了別的,就是單純的想和閨女住得近一些。”大先生說道。

我爸和我媽也是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相互對視了一下,還沒等他倆說話,就見大先生看了她閨女一眼。她閨女馬上就開口說道:“房價你們開,你看你們想賣多少,咱們可以商量。你們把房子賣給我們,你們家有兒子,可以再去村裡免費申請一塊宅基地。我給你託好關係,還給你分一塊和這個大小一樣的,等於你們是純掙了一份兒錢。”

還沒等我爸開口,我媽就說道:“再分的宅基地位置都太偏僻了。再說我們在這裡住慣了。真是不想搬。”

“其實。。。”老張媳婦剛要開口繼續說,就被大先生揮了一下衣袖打斷了,大先生開口說道:“這麼著吧,我拿出點誠意。價格你們商量著來,該付多少付多少。額外,我在市裡再買兩間屋子,給你們家這倆孩子備著。你們倆考慮一下再回復我。不著急。”說罷,大先生站起身來,就雙手握拳和我爸媽告了辭。

這突如其來的富貴可是把我爸給整迷糊了。把二人送出家門外,我爸連蹦帶跳的就往屋跑,我媽緊跟著後面,一進屋就開始埋汰我爸:“你有點出息行嗎?瞧你那個德行!”我爸一臉按耐不住的喜悅:“咱們家這是不是要轉運啊?!這房子要他們多少錢合適?3萬?太少了吧?5萬?太多了吧?”我爸嘮嘮叨叨的自言自語的說著。

“我不同意。”我媽低聲說道。“什麼?”我爸一臉不可思議的問:“你不同意什麼?”我媽一本正經的說:“我不同意賣房。”“你沒事兒吧?給你錢,又在城裡買兩間房,咱們再用兒子名義申請一塊新的宅基地。咱們什麼都不耽誤啊!為什麼不同意?”

我媽手裡收拾著杯子,一直不吭聲。我爸不停的追問我媽,我媽看我爸急赤白臉的,乾脆往椅子上一坐,看著我爸說;“我問你,誰家做虧本的買賣?!他們家一直都是做買賣的,粘上毛兒比猴都精。花這麼多錢,費這麼大周章,就為了隨便買套房?”

“那你管不著!人家就是有錢,願意這麼花。”我爸不服氣的跟我媽爭論著。我媽就是咬定了不賣,倆人嗆嗆了半天也沒個結果。我寫完了作業,喝了口水,問我媽:“媽,你說他會不會跟咱們鄰居都這麼說了?不止咱們家?”我這麼一提醒,我媽倒是想到了什麼。“我出去打聽一下,看看他是不是隻找了咱們家,還是附近的房子都找了,都開的這條件。”說完,我媽就出了門兒。

“這傻逼老孃們兒。。。。。。”我爸看我媽剛走出門兒,就開始罵罵咧咧的。

“誰是傻逼還不一定呢。。。。。。”我小聲嘟囔著。

晚上都快半夜睡覺了,就見我媽一溜小跑的就回了家,一掀門簾子就進了屋,嘴裡唸叨著:“壞了壞了。。。。。。這裡肯定是有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