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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年的我 第102章 開天眼

我爸媽帶著我來到了鎮外的郭大仙兒家裡。這一路上,我們仨坐在拖拉機的車斗裡,我躺在我媽的懷裡,我媽雙手摟著我。即便我看見破敗的城牆上,有一堆穿白衣服的小人,飛來飛去,我也一點都不害怕。

我們到了郭大仙兒家門口,郭大仙兒家大門緊閉著。門上貼了張紙,寫著漂亮的小楷毛筆字,我爸摘下來一看:“今日有事,外出一日。大門沒鎖,進屋去等。天黑,孩子冷。”

“好傢伙!”這郭大仙兒是算出咱們要來找他了?”百歲大爺驚歎道。“那咱們進去嗎?”我媽問道。我爸說;“進去!外面天黑,怕對孩子不好。”“行!”百歲大爺應了一聲,從我媽懷裡抱起了我,就往郭大仙兒家裡扛。我爸趕緊把大門開啟,跑到屋裡找了半天開關,終於把燈給開啟了。我媽也跟了進來,三個人一起進了郭大仙兒的家。

我也挺好奇郭老爺家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就使勁睜開眼睛,環顧了一圈。好傢伙,別看郭大仙兒天天穿得髒兮兮邋邋遢遢的,這住的屋子。。。這住的屋子更髒更亂!就像個垃圾堆!

“哎呀!這家亂的都沒地兒下腳了。”我媽嘟囔道。趕緊收拾出一張椅子,讓百歲大爺把我放下。我坐定之後才看清。這個正對著院門口的堂屋,應該是郭老爺家的會客廳。挨著屋後牆,放著一張四角大方桌。左右各有一把太師椅。屋裡東西兩側各放著兩把帶靠背的木頭椅子。這屋子角落裡還碼放了好多柴火和木棍,都快堆砌到屋頂了。地上都是紙團,煙屁兒,灰土和一些破衣爛衫的布條。幾把椅子上放著好幾只,吃完沒洗的碗筷,碗裡面的東西都已經黴了,還出一陣陣的酸臭。回頭看我旁邊著方桌上,除了厚厚的灰塵,還有菸頭,黃紙,毛筆,還有乾涸的硯臺,都七零八落的散落在桌子上。

“唉!這家裡沒個女人真不行!”我媽一邊感嘆,一邊擼袖子,就開始收拾上了。一會兒就擦出了兩個椅子,讓我爸和百歲大爺也坐下了。“你們先坐會兒,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呢。我幫他把屋子收拾一下。”然後我媽就撕了一塊地上的破布條子,從院子裡端了盆水,進來開始擦洗歸置起來。

“你們說,這郭大仙兒兒子閨女都這麼有出息,怎麼不給他爸接城裡去啊?”百歲大爺一邊說,一邊接過我爸遞過來的香菸,抽了起來。“聽說他不去。郭大仙兒也挺慘,這輩子娶了三個老婆,都暴病死了。都說老伴兒老伴兒,老來是伴兒啊!結果這老了老了,還是自己一個人。”我爸說道。“那是啊!幹這一行的人都是鰥寡孤獨,總得佔一樣吧。”

“聽說他家孩子不是當官兒的就是有錢人,你說是不是他算的?”百歲大爺又問。“那不知道。”我爸回應著。“你看他之前的房子老了,這是他兒子給他新蓋的房子,是不是挺好?瞧瞧這太師椅,別看讓他弄的挺髒,一看就值錢。”我爸和百歲大爺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就開始討論上了。

我媽吭哧吭哧,把堂屋裡裡外外都擦了一遍,把散落的碗筷也都給他收拾洗乾淨了,碼放在桌子上。拿著苕帚把屋地上的垃圾和塵土也都打掃乾淨了。整個屋子煥然一新,跟剛才我進來時,簡直就是天壤之別。我媽幹完活兒,把袖子擼下來,準備坐在椅子上歇一會兒,沒想到剛彎下腰,屁股還沒沾到椅子,就聽見郭大仙兒推著腳踏車就進了院門兒。

“你們來啦?”郭大仙兒一邊說,一邊把車剔支好就進了門。“哎呀!郭大仙兒!我們等您半天了!”我媽和我爸趕緊迎了上去。郭大仙兒進了屋看了一眼,笑著說:“哎呦!給我收拾這麼幹淨啊!”“順手的,順手的。您這是幹嘛去了。”我媽說道。郭大仙兒摘了帽子,放到了旁邊的椅子上,“我騎車去城裡看了一下小孫子,他這幾日有些不合適。我算著晚上有人找我看事兒,挺著急的,這不又趕緊趕回來了。”“啊?您騎車去城裡了?這往返得1oo裡地了吧?”百歲感嘆道:“您真是夠棒的!”

“來,讓爺爺看看,我們大寶兒又怎麼了?”說著郭大仙兒就朝我走來。“郭老爺。”我喊著他,他應了一聲。他原本是笑著要伸手摸我的頭的,但是伸到半截的手又突然收了回去。同時收回去的還有他臉上的笑容。我一看他這樣,我心想“壞了。。。”

我媽趕緊走上前去,說道:“這孩子自打上次看見那個拎人頭的殺人犯之後,嚇著就沒好利落。一直跟我說眼裡老有五顏六色的光,還老能看見。。。看見鬼。。。。。。”

郭老爺沒理我媽,而是彎著腰,揹著手,兩隻眼睛和我平視了一會兒。然後緩緩地站起身來,進屋拿了個圓圓的東西出來。一面是金屬的,印刻著神獸和花紋,另一面則是一個鏡子。他拎出來之後找了一張乾淨的紙,在上面擦了擦。“這是什麼?”我媽湊了過去看了看。“鏡子。”郭大仙兒說完之後就轉身遞給了我,“你自己照照看。”我接過鏡子,望了一眼裡面。“怎麼了?”我問道。“仔細看,仔細盯著看。別走神兒。”郭大仙兒囑咐道。

我又拿起鏡子照了起來。說實話,我自從進了這屋子,我就感覺頭暈好多了。我拿著鏡子,照著郭大仙兒說的,使勁的仔細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盯著盯著。。。“我去~~~”我竟然看見鏡子裡的我,額頭中間竟然有一條豎著著白光的裂縫。那裂縫中的白光雖然只從裂縫中迸射出一絲一毫,但是都能感覺到刺眼的明亮。我感覺我的腦袋裡有什麼東西出了光。

“啪~”一聲,嚇得我就把鏡子給摔地上了。我趕緊捂著我的腦袋,用手不斷的撫摸著我的額頭。“媽!媽!媽!我腦袋裂縫了!”我一邊摸一邊焦急的喊著我媽。我媽過來摸著我的腦袋:“哪兒裂了?你別這麼嚇唬人行不行?!”我媽焦急的說。

郭大仙兒貓著腰從地上撿起了鏡子,翻開一看,完好無損。他用嘴吹了吹上邊的塵土,又把它扣在了桌子上。

“這孩子開天眼了。。。。。。”郭老爺緩緩說了一句。

“啊?!天眼?!”我們幾個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對!上次被驚嚇,丟了一魂三魄。雖然我給她收了回來,這孩子本身命格就與一般人不同,又因為驚嚇過度,孩子通了七竅,開了天眼。。。。。。”

“那這。。。這天眼好是不好啊?!”我爸不解的問。“這麼小就開,自然是不好,她的心性還無法把控。這樣的孩子長著長著。。。十瘋九傻。。。”

“啊!這怎麼好啊?!”我媽說著就哭了起來。“那。。。那怎麼給她關上啊?!”我爸問道。

郭大仙兒扭頭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從兜裡掏出了一根菸,點著了,抽了起來。“我這本事不夠,弄了不知道能不能成。。。就算成了,不定哪天又會開。。。。。”

郭大仙兒這句話一說,可急壞了我爸媽,倆人著急忙慌的圍到了身邊。“郭大仙兒,郭老爺,您看孩子這麼多年沒少麻煩您,跟您也親近,您一定得幫幫我們呀!孩子還這麼小,以後有個好歹的我們家日子可怎麼過啊!”我媽哀求道。郭大仙兒把叼著的煙從嘴裡拿出來,吐出一口濃濃的白煙兒。“我自然知道,這不是在給你想辦法嘛!”

“這麼著,咱們先試試吧,你們等著。”郭大仙兒說完就站起身來走進了裡屋。一會兒拿出來了一個用紅布包著的東西,往桌子上一放。開啟紅布,裡面是個方正的小鐵盒。小鐵盒上還有一張黃色的符咒,他費勁吧啦的把小鐵盒開啟,然後攤開一張白色的乾淨的紙,把裡面的東西倒了一些在紙上。“這是什麼?”我媽問道。“茶葉。”郭大仙兒說罷,把鐵盒上的那個符咒也拿了下來,和茶葉一起就用白紙包住。

“這個給你,你回去把你家茶壺洗乾淨,把茶葉放進去,把這道符燒了,把符灰也放進去。用沸騰的開水把茶葉和符灰衝開,放一晚上。”郭大仙兒還沒說完。我媽就搶答道:“然後讓她喝了?”郭大仙兒聽完我媽的話,瞪了她一眼。“多嘴!看把你能耐的!”然後扭頭看著我爸說:“你明天中午去鎮上的布店裡,買一條一紮寬,三尺長的紅布條。給孩子泡在這個茶水裡一天一夜。然後撈出來,給孩子繫到額頭上。連著系三天三夜,不許半截摘下來。”

“撈出來是溼的系嗎?用不用等晾乾了?”我媽又問。“不用!就溼著系!撈出就係!你記得給孩子撈的時候先把手洗乾淨了。”郭老爺說道。“你不是能耐嗎?你過來,我告訴你一句咒語。”郭大仙兒示意我媽把耳朵借過去,只見郭大仙兒用手捂著嘴,在我媽耳邊小聲的搗鼓了幾句。“記住,這個是你撈出來給孩子戴紅布時候的咒語,一直系就一直念。就八個字,你能記得住吧?!”我媽認真的點了點頭。

郭大仙兒又走到我身邊,看著我問:“你除了鬼還能看見別的什麼嗎?”我說:“光!五顏六色的。還有聲音,有時候好像能聽很遠。還有能先知先覺很多沒生的事兒。。。但是,郭老爺,我有時候頭暈,暈的厲害,暈到不敢睜眼睛。”“沒事兒,開了天眼,看了天機,自然對身體有損,你要保持神志清醒,切不要因為過於恐懼,而魔怔了心智。郭老爺教你幾句咒語,你要是看到什麼東西害怕的時候,就閉著眼睛念,唸完就不害怕了。好不好?”郭老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點了點頭。

郭老爺把嘴湊到我耳邊,用手捂著,輕輕道告訴我:“太上臺星, 應變無停。驅邪縛魅 ,保命護身。智慧明淨 ,心神安寧。”郭老爺在我耳邊悄悄唸完,就問我,“你記住了嗎?”我的個天兒,我問道:“這是什麼啊?怎麼這麼長啊?!我記不住啊!”沒說完我眼淚就流下來了。我感覺這可比課文難背多了,我小時候背課文可快了。基本上拿著書溜一遍,扣下來再背,基本上就八九不離十了。可是這個咒語,詞兒哪兒都不挨哪兒。這可咋背啊!“這是淨心咒。必須得背下來。”郭大仙兒拉回來一把凳子,坐到了我身邊。轉頭對我爸媽和百歲大爺說:“你們出去,門外等。”

我和郭老爺在屋裡,郭老爺叫我念咒,他念一句,我就跟著學一句。就這樣,他教我念了三遍,我學了三遍。基本上就記住了。你還別說,這咒唸完了,還覺得頭腦都輕鬆了很多,心裡也沒那麼恐懼了。

“你們進來吧。”郭大仙兒看我背的差不多了,就叫我媽他們進來,對我爸媽:“我這個法子也許能暫時封住天眼,等孩子過幾年大了。這世間的髒事兒看多了,也就能慢慢的閉上了。但是也保不齊哪天因為什麼機緣巧合又開開。沒辦法,這是命。你們也沒必要太擔心。這孩子八字命格出奇的好,不會有什麼大災大難,你們儘可以放心。至於時不時的看見那些個髒東西,真是無法避免的。”

聽完郭大仙兒的話,我爸媽謝過了郭大仙兒,百歲大爺把我抱回了拖拉機上了,我們正準備開車往回走的時候,郭大仙兒突然對百歲大爺說了一句話:“我送你一句話,你記住你這兩個月要看好你家孩子。”百歲大爺一愣,“我家孩子,我孩子怎麼了?”郭大仙兒搖了搖頭,“不說了,我累了,我得去休息了,你們慢點開。”說完,轉身之後就回了家。

我們一行四人就開著拖拉機回了家。我媽按照郭大仙兒的方法回家就泡了壺茶,然後第二天讓我爸去街上,買了塊紅布條。泡了一天一夜之後,繫到了我的頭上。我覺得太難看了,不肯出門上學,我媽就給我又請了幾天的假。這下好了,我又能偷懶了。天天躺在炕上看小人書。那幾天,除了偶爾能聽到一些莫名其妙的聲音外,我眼裡的光和鬼影也慢慢很少看到了。不知道是同仁醫院的藥膏好,還是郭老爺的本領大。

百歲大爺有兩個女兒,那件事兒後沒多久,有一個下河撈蝦米,淹死了。。。。。。

而我的天眼,到底關上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