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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年的我 第117章 十八個和尚

我和弟弟從小到大,如果生病,我爸媽第一時間會給我們送醫院看大夫。如果藥吃三天還不見好,就會找看事兒的先生幫我看看。一般醫院治不好的,他們認為可能就是一些旁的歪的,或是髒的斜的。我媽經常說:“要相信科學,也不能全信科學。”這句話是我們家幾十年來的一貫方針政策。

我從小腦袋聰明,但是體質差,跟八字有關。我是子時出生,這個時辰正是鬼門大開的時候。我又是心善心軟之人,加之八字的關係,所以總能看見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剛開始小時候偶爾會嚇著,我們家附近有個“黑老太太”是專門給小朋友叫嚇著的。我小時候如果不舒服也會去她那裡看看。但是我後來歲數越來越大,就不光是嚇著那麼簡單了,黑老太太看不了了,就只能求助於我們十里八村最有名的郭大仙兒。說來也是緣分,我跟郭大仙兒也是投緣,老爺子很喜歡我。我呢,平時都會尊稱他為“郭老爺”。郭老爺看事兒是不收錢的,但是也不是什麼人的都給看。他是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小老頭兒。雖然郭老爺看事兒不收錢,但是每年八月十五還有過年,我爸我媽都會拎著很多東西帶著我去看他,也感謝他一直照顧幫襯我。

這次我在醫院住了幾天,眼睛和耳朵也不見好。我媽就本著科學和神學並重的原則,讓我爸把郭老爺給請了過來,想給我看看。

郭老爺一進屋就皺著腦門兒,我看見他趕緊打著招呼:“郭老爺好!”郭老爺笑了一下,感覺笑意裡面有幾分勉強。“大寶兒,你又淘氣來著吧?”聽完郭老爺說話,我當時就愣住了,一個是因為他說話和我弟弟一樣,我都能聽清楚,再一個,我琢磨了一下,我沒淘氣啊!我很久都沒跑出去玩過了,而且我一直是很乖,是很安靜的孩子。我平時不怎麼淘氣啊!難道。。。難道是我偷吃我媽冰箱裡給我存的紅燒肉?還是我跟弟弟分葡萄乾的時候,我偷偷的留了一把?要不就是,我把不愛吃的餃子皮偷偷扔垃圾桶?這哪件應該也不算大事兒吧?我肯定的搖了搖頭:“郭老爺,我很乖,我沒淘氣。”說完我委屈的掉了眼淚。

“大寶兒,那你能聽我說話,是嗎?”我點了點頭:“郭老爺,您和小寶說話我都能聽清,別人說話我能聽見一半兒吧。。。”

郭老爺摸了摸我的腦袋,從兜裡掏出一支菸,抽了起來。“你眼睛看東西是紅色的?哪種紅?淡紅色的還是血紅色的?”“日全食那天是血紅色的,現在淡了一些。”“你那天聽見什麼聲音了嗎?”“聽見了!聽見大地被撕開的聲音,還有響雷,非常非常響,震的我腦瓜子疼。。。還有地震。。。一直搖晃。。。坐也坐不住。。。”我儘量的描述著那天生的事兒,我爸和我媽在一邊張著大嘴巴,聽的是一愣一愣的。“那天沒地震。。。也沒響雷。。。你應該是感知了什麼東西,身體才會出現那種反應。。。”郭老爺一邊抽菸一邊說。

“你跟郭老爺說實話,你看見什麼奇怪的人了嗎?或者是閃著金光的。。。和尚?”郭老爺熄滅了手裡的煙,認真的看著我。“啊?和尚,沒有啊!”我也很驚訝。。和尚,還著金光的。。。這不是鬧著嘛!我趕緊搖了搖頭。

郭大仙兒站起身來,走到我們屋門口,從裡面往院子裡望去。我爸和我媽也湊了過去,一直在和郭老爺滔滔不絕的說著什麼,著急的時候還連說再比劃。我雖然聽不清,但是我知道他們肯定是在說我現在的情況。我一把拉過正趴在桌子上,吃著我剩下雞蛋羹的傻弟弟,“小寶兒,你給我聽一下,我爸和我媽在跟郭老爺說什麼呢?”“不聽!你幹嘛不自己聽!你又不是沒長耳朵!”小寶還在因為我揹著他,吃了奶奶給我的奶油蛋糕而生氣。

“你別跟我廢話,你聽不聽?!”“不聽!”。。。“好!我給你5毛錢,你聽不聽?”“不聽!”。。。“哎呦喂,你這麼有骨氣?!行,那你等著瞧,你可別後悔!”“不後悔!”好嘛!小寶這幾句話差點給我氣死,我真是三天不在,他就上房開始揭瓦了,我今天必須出手了,我得讓他知道知道,在這家誰是大小王!

“啪!”我一把就把盛著雞蛋羹的碗給扒拉地上了。當時就摔成了兩半兒。我們家我媽特別忌諱別人摔碎家裡的碗,如果是我,大機率沒事兒,頂多挨兩眼瞪。如果是我爸爸肯定挨一頓說,如果說小寶兒,你看著吧,準是一頓胖揍!

“你幹嘛啊?!不就是沒給你吃蛋糕嗎?!你摔碗幹嘛啊!你知不知道這一個碗得多少錢啊?!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兒啊!”我指著鼻子對著小寶一頓數落,他急的直扒拉我胳膊:“不,不,不是。。。”“不是什麼啊?你對我有意見還是對我奶奶有意見啊!怎麼了?你想吃我下次不吃了讓給你,不就得了嗎?!你幹嘛摔我媽碗啊!那裡面還有我媽給我蒸的雞蛋羹呢!”我這邊話音未落,那邊我媽就竄了過來,拉起我弟弟,照著屁股就狠狠的給了他幾巴掌,他委屈的嗷嗷就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大叫:“救命爸爸!救命!我被陷害!”

“滾蛋!。。。丫扔。。。”我爸一臉不耐煩道看著他,我媽一提拎他,就直接給他扔院子裡了。眼看著他坐在地上,打著滾兒的哭了起來。

我看了我奶奶一眼,我奶奶偷偷的給我使了個眼色,搖了搖頭。我也搖了搖頭回應了她一下。然後我就蹲在地上想把碎碗茬撿起來。我媽趕緊過來攔住我,怕碗茬割破我的手,用苕帚和簸箕把地上的雞蛋羹和碎碗掃了出去。

“臭大寶兒!你等著!我讓你陷害我!我要報復你!你等著!”弟弟在院子裡跳著腳跟我叫囂著。我從屋裡的玻璃窗望去,就看見他從地上撿起一根他平時玩的木棍,氣哼哼的就走向了我們家放煤的那間房子前。“壞了!兔崽子想去砸我捏的小泥人!”我一看他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我突然想起那屋裡有我的小泥人。於是趕緊著急忙慌的就跑了出去,我得去攔著他,那是我捏了好久的小人兒了。我當時想,他要是敢給我弄壞,我今天就掐死他!

“哐哐哐!”小寶兒使勁的踹著那間房的屋門,踹了好幾下都沒踹開。幸好沒開,要不然我等跑過去他都給我打碎了。我呼哧帶喘的趕緊跑過去,用身體攔在門前:“你要幹嘛!”“你走開!你不走開,我就踹你!”“你踹我一個看看,你看我媽今天會不會劈了你!”我們倆又開始在門口打架。他用小木棍扒拉著我,我一把就給他奪了回來,放在伸出大腿上,“吧啦”就給他掰折了,扔在了一邊。

這個時候,奶奶怕我著涼,從屋裡給我拿了個坎肩,跑出來給我穿到了身上。然後拉扯著小寶,讓他出去玩兒,他特別擰,就必須進那屋去砸我小泥人。連哭帶喊的就把我媽又給招惹了出來,眼看著我媽拿著苕帚疙瘩就走了過來,這次他竟然沒跑,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爸爸救命啊!媽媽要打死我了!”他一邊哭一邊朝屋裡喊去。

我爸心疼他兒子,怕我媽把他打壞了,就趕緊出來攔著了。我媽這邊把他拎起來,照著屁股就給了他幾下子,他一看我爸來給他撐腰,就推開我媽,使勁用身體撞向大門,哐哐哐,連續撞了三四下,也是奇了怪了,我們家那個破木門竟然一直緊緊的沒開。“你。。。門。。。幹嘛。。。”我媽跟他怒吼著。

“我要把她捏的小破人都打碎!”弟弟氣哼哼的說道。這個時候郭老爺也走了過來,轉身向那間屋子裡望了望。“你捏泥人了?”郭老爺問我,我點了點頭。“郭老爺進去看看行嗎?”我趕緊說:“行啊!”哎呦我內心那個滿足,這可是我煞費苦心捏了半個月的藝術作品啊!可算有人要欣賞一下了。我轉身一拉門把手,那屋門“吱扭”一聲開了。

這間屋子是爸在院子的角落裡,用一些廢磚塊堆砌的棚子,棚子很矮,有個簡易的木頭門。冬天放生爐子用的蜂窩煤,夏天放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平時不進人的。因為我捏的小人兒,被太陽一曬就會裂開口子,我爸說要陰乾,我就把那些個小人都放到了那屋裡的陰涼處。

我把屋門開啟之後,就拉著郭老爺進了屋。然後開始展示我的藝術作品,我指地上這一堆伸胳膊伸腿的小泥人:“郭老爺您看看,我捏的是不是形態各異?是不是活靈活現?”我在一邊比劃一邊得瑟的說道。“原來在這裡啊。。。。。。”郭老爺一聲長嘆。“您怎麼知道我放這裡了?”“來,郭老爺數數,是不是十八尊。”“尊?什麼是尊?是不是18個吧?”我這邊還在和郭老爺說著話,郭老爺沒搭理我,而是對門外的我爸喊了一聲:“老二,你進來!”

我爸低著頭哈著腰就進來了。為什麼低頭哈腰?因為棚子搭建的太矮。“你來看看,這是你閨女捏的?”郭老爺指著我放在陰涼處的小泥人。我爸看了兩眼說道:“。。。玩意兒。。!這。。亂七。。的?。。。”“誒。。。你莫要胡言亂語!”郭老爺見我爸說話不中聽,趕緊就把我爸給攔住了。“你看看,你看仔細了,這像不像18個小和尚?十八羅漢?”郭老爺問我爸。誒,郭老爺這麼一提醒我也注意到了,我蹲在地上仔細的看了一遍,真的是18個小和尚。。。“我怎麼忘記給他們捏頭了?怎麼一個個都是禿禿的大腦袋啊?”“你要是捏了頭,就沒今天的事兒嘍!”郭老爺揹著手,對我笑著說。“十八。。。。羅漢。。。她?”我爸倆瞪的圓圓的。蹲在地上仔細的端詳了半天我的作品。還別說,郭老爺不說的話,我自己都沒看看出來我捏的是和尚。。。我也沒想捏什麼,就是完全按照心裡的想法瞎捏的。因為都沒捏頭,所以這麼一看還真是形態各異的和尚,而且一數,不多不少,剛好18尊。。。。。

郭老爺拉著我給我爸就轉身出了屋門,然後抬手就把那屋門的門拴給插上了,轉頭就對坐在地上哭的正歡的小寶兒說:“你姐姐捏得那些個小泥人,你可不許碰啊!你要是碰壞了,打你的可不止你爸媽了。。。”郭老爺這幾句話,倒是把他給嚇唬住了。他從地上爬了起來,抹了抹臉上的淚水,不,是泥水。。。揚著他那個猴屁股一樣的髒兮兮的臉說道:“不碰也行!我要吃蛋糕!奶油蛋糕!”就看著我奶奶被他煩的不行了,直接拉著他出門,估計是去買蛋糕了。

郭老爺把我爸我媽都叫進了屋,我也跟著進了屋。他們幾個圍在桌前嘀嘀咕咕的半天,他們大聲說話我都聽不見,這麼小聲,我就更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了。

郭老爺跟她們說完話,又走到我面前,彎著腰,看著我說:“你聽我跟你說,你這次遇到的事兒,不是髒的也不是斜的,所以郭老爺管不了。。。”我聽完有點心慌,郭老爺都解決不了的事兒,是不是特別嚴重啊。。。“但是你別怕,我跟你爸媽說了解決的方法,照著我說的肯定能好。”說完他又給我指了指床頭的眼藥水,“這個你繼續用,不要停。”聽完之後我點了點頭。

接下來。。。我又要出去見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