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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斷案日常 大理寺斷案日常 第51節

見他不說話,李逾道:“是在辦案途中遇到的一個姑娘,看著有十八九歲了,退過一次婚,還死過一任未婚夫,人倒是長得挺好看的,性格也不錯。”

李婉華的面色頓時沉了下來,屏退屋裡的丫鬟僕從,也不問是哪家的姑娘了,看著顧璟問道:“李逾說的是真的?”

顧璟抬頭,與自己的母親四目相對,最終點頭:“真的。”

李逾唇角不著痕跡地微微一彎,低頭繼續吃飯。

李婉華猛的站了起來,下的椅子因而在地磚上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她鮮少如此失態。

“你、你娘我是公主,你又是梁國公世子,自己年紀輕輕才貌兼備,你、你究竟是有多想不開,才會去屈就這樣的女子?天下女子都死絕了不成?”打擊太大,李婉華也顧不得李逾還在場,伸手指著顧璟氣急敗壞地質問道。

“什麼叫‘這樣的女子’?她兩度婚姻失敗,不過是命運多舛,又不是她本的過錯。”顧璟忍不住替姚徵蘭辯解道。

“她命運多舛與我何干?又不是我造成的!為何就要我捨出珠玉般的兒子去做她夫婿?為何就要我去承受兒子娶了個被退過婚又剋夫的大齡女子的笑名?顧璟我告訴你,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只要我還活著一天,我就絕不答應!你若要娶這樣的女子,除非你先與我斷絕母子關係!”李婉華撂完狠話,繃著一張快被氣哭卻又強忍著的臉走了。

房裡只剩下李逾與顧璟二人。

李逾夾了一筷子菜,涼涼道:“這回可認清現實了?”

顧璟緩緩放下手中的筷子,扭頭看著李逾,面色平靜地問道:“你可知一開始你問我是否喜歡她時,我為何一再否認?”

李逾一愣,心中不知為何升起不好的預感,道:“你不是說,你一開始不清楚自己的心意麼?”

“是不清楚,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不敢往那方面去想。你知道為何?”

李逾看著他不語。

“十一歲那年,一個春日的午後,我在書房讀書讀得有點困,就往窗外瞧了瞧。恰好一個看上去也不過十歲出頭的小丫頭抱著花冒冒失失地從我書房外頭的小徑上跑過,因為跑得太急,不慎之下掉了一隻鞋。她翹著失了鞋的腳,單腿一蹦一蹦地回來撿鞋。我瞧著好笑,就對她笑了笑。小丫頭髮現了我,穿好鞋紅著臉一溜煙地跑遠了。當天傍晚,那個小丫頭就被打死了。有人將她從我窗前跑過掉鞋,我對她笑的事情告訴了我娘。我娘覺著她故意勾引我,分散了我本該專注於讀書的精力,故而打死了她。”

李逾:“……”從不知道姑母竟然還有如此暴戾的一面,他還以為她跟他母親一樣溫柔呢。

顧璟垂下眸,“天曉得我根本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更未對她生過一絲綺念。我只是讀書累了往窗外瞧了瞧,恰好看到了她,恰好對她笑了笑而已。”

房中一時靜默。

顧璟收拾好情緒,再次看向李逾:“我是認清現實了,但代價,卻是將她置於了危險之地。我娘現在正在氣頭上,沒問她是誰,但氣過之後,定然會派人盯住我,同時去查那位姑娘到底是誰。這件事是你挑起的,從即日起,保護她不遭我孃的毒手,你,責無旁貸。”

李逾呆了半晌,將筷子狠狠拍在桌上,罵道:“我去你大爺的顧璟,這種事情你為什麼不早說!”

顧璟冷笑:“你當我是算命的,能未卜先知麼?”

第63章 ·

次日一早, 姚徵蘭出了承恩伯府,走了不到一里路,就看到李逾和三槐牽著馬站在路邊聊天。

“郡王?你……怎麼會在這兒?”姚徵蘭有些迷惑地問道。

李逾讓三槐和青巖走在前頭, 他上馬和姚徵蘭走在後頭, 道:“盧家已經知曉了盧十六家人被太后赦免的訊息,聽聞鬧得挺兇。我擔心他們找不到報復的正主, 會把火氣撒在旁人身上。所以我決定, 從今日起,每天早上來接你去大理寺,晚上送你回家。”

姚徵蘭愣了一下, 剛想婉拒,李逾又道:“耿七我也著人安排到別處養傷了, 保管比住在那間院子裡安全。”

姚徵蘭閉上嘴, 同樣是為了避免盧家人報復的兩件事, 她總不能拒絕一件接受一件。若盧家人真要報復,以她現在的能力, 還真沒辦法保證一定能護住耿七。

“謝謝郡王。”她知道一句感謝太過輕飄,但她也委實不知,還能如何以實際行動來謝他。

“姚兄真心要謝我?”李逾扭頭看她。

姚徵蘭:“……這感謝莫非還有假意的不成?”

李逾道:“若姚兄真心想謝我,可不能只在嘴上說說而已。”

姚徵蘭道:“郡王若有主意,不妨直說。”

李逾笑道:“實不相瞞,我覬覦顧璟一隻荷包已久,他說是你相贈。若姚兄不嫌麻煩, 我也想要一隻繡工一樣的。”

姚徵蘭:“……”送顧璟那隻荷包, 是她繡給哥哥的, 她可以安慰自己送給顧璟就當是哥哥轉贈的,無所謂。可李逾這樣直接問她要荷包……女子特地給男子繡的荷包, 一般都是被當做定情信物的,這怎麼是好?

李逾瞧她不說話,面上似有為難之色,問道:“怎麼了?顧璟送得,我送不得?”

姚徵蘭一驚,萬一被他誤會她送荷包給顧璟是對顧璟有愛慕之意,眼下並不和睦的兄弟關係會不會進一步惡化?

“不知郡王喜歡什麼樣式的荷包,用什麼顏色質地的布料,對紋樣有什麼要求?”無可奈何之下,她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妥協。

“樣式,就用普通的雞心狀便好。顏色用蜜合或湖藍,質地結實為要。紋樣的話……”李逾略作思索,道:“就繡湖邊一株蘭花,湖裡一條鯉魚探出頭來嗅聞可好?”

姚徵蘭:“……”這暗示還能不能再明顯些?

但她又不能明說,畢竟蘭花也不一定就代表她姚徵蘭,說不定人家就喜歡蘭花呢?

“魚也有鼻子嗎?”她忽然想起一事。

“當然有。”李逾道。其實他也沒注意過,但他想讓鯉魚嗅蘭花,這鯉魚就必須有鼻子。

兩人到了大理寺,顧璟已經在了。見兩人相伴而來,也沒說什麼,只拿出兩張紙來遞給兩人。

“昨日我去過金雀齋之後,又去了趟王明坤家。金雀齋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但王明坤的妻子經我提醒,想起王明坤曾在醉酒後說過家裡鹹菜罈子下埋了銀子之類的話。掘開鹹菜罈子下面的土層,就找到了這個。”

這兩張紙其實就是王明坤留下的遺書,他在遺書中說他和金雀齋女掌櫃井萍相好。井萍說要休了她的贅婿廉默和他成親,廉默不同意。夫妻二人推搡爭執間井萍被廉默推倒,頭撞在案角上一命嗚呼。這些都被躲在衣櫃中的他瞧了個清楚。他便以此訛廉默的銀子,兩人商議好廉默給他五千兩,從今以後他便將井萍之死的真相爛在肚子裡。若是他沒拿到銀子而被人殺死,那兇手一定是廉默,讓他妻子趕緊拿著這封信去報官。

姚徵蘭看完了遺書,先是一激動,但很快又冷靜下來。如今王明坤已死,可說是死無對證,只留下這麼一封遺書,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的情況下,單憑這一份遺書根本無法定廉默的罪。

“夫妻推搡,即便會在井萍身上留下傷痕,定然也都是小傷,若是人剛死,用酒醋法或許還能驗出來。如今人死了一個多月了,想必早已腐爛,除了頭上的致命傷,小傷痕根本不可能看出來了。”姚徵蘭洩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