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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室 正室 第3節

白楓見他質疑自己,立刻拔高聲調,不悅道:“我騙你做甚?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都是我親眼所見,他將那女子安置在青花巷中的一所宅邸裡,有一次我還看到兩人一同走出來。”

陸修言還是不願相信,“也許是……他妹妹或親戚?”

白楓冷哼一聲,“我見過他妹妹,不長那樣,若是親戚,為何不將人接回府中,要放在私宅?你這榆木腦袋,笨得很。”

陸修言語滯,並非他笨,只不過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他沒有再反駁,只是搖了搖頭,“我沒想這宋子卿竟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虧得我爹還要我學他,學他什麼,明面當守禮君子,私下養外室?”陸修言感慨的同時,又心生一股痛快,畢竟他爹總是拿宋子卿與他比較,把他貶得一無是處,如今他爹若是知曉這事,大概會覺得臉很疼?

“不知道溫小姐若是知曉此事,會不會十分傷心?”

陸修言忽然含笑說道,說完故意看向江宴。白楓聞言亦看向江宴,這對錶兄弟此刻的神色如出一轍,賤兮兮的,好似江宴已經與溫庭姝之間有什麼曖昧不清的關係一般。

要不說是表兄弟,都十分欠扁。

江宴手中的動作停頓下來,目光淡瞥向兩人,表情平靜無瀾,令人無法猜測他內心此刻究竟在想什麼。

片刻之後,江宴才涼薄地嗤笑一聲,“你們閒得慌?她難不難過與我何干?”

江宴越是如此說,白楓越是覺得江宴對溫庭姝有點意思,白楓挑了挑眉,笑:“我看你方才對她事事周全的模樣,只當你把她納入了獵豔名單之中。待她出閣之後,再慢慢的放長線,釣大魚。這不是你最擅長的事麼?”

白楓看了看陸修言,陸修言瞬間心領神會,嘿嘿一笑:“傳聞你與知府的繼夫人有段風流韻事,那到底是真是假?你就告訴我們唄。”

“滾。”一聲淡淡的“滾”,已經是江宴忍耐的極限,一路行來,這兩人的嘴巴就沒停下來過,江宴耳邊一直縈繞著那個女人的名字,原本只是不感興趣,如今是煩躁不已,加上睏意漸生,他登時沒了尋樂心情,“回府了。”留下這一句話,不等兩人回答,他轉身往回走。

看著已經近在咫尺的天香院,白楓和陸修言目瞪口呆,然後面面相覷,三千兩的春宵這就不要了?兩人內心不禁更加懷疑,江宴就是對溫庭姝起了心思。

* * *

溫庭姝坐上轎子,隔絕了人群,忐忑不安的心才平定下來。

此時已是更深人靜,月上中天時分,若在平日,溫庭姝已經酣睡入夢鄉。溫庭姝掩唇輕打哈欠,星眼懶抬,當她柳腰斜倚昏昏欲睡時,忽聞到轎中縈繞著一股淡淡的龍涎香又夾雜著膩粉甜香,想到這是江宴的轎子,溫庭姝頓時睏意全消,秀眉微顰睜開了眼,內心不由懷疑這轎子不知還有多少女人坐過,也許還有一些青樓妓子之類的,又或者江宴與那些女人曾在轎中做些不乾不淨的勾當,這般想著,溫庭姝整個人瞬間不自在起來。

秋月滿腦子都是回去要被方夫人責罰、姑爺可能有外室、小姐竟然和江宴有了牽扯,竟然還坐著他的轎子回府。她此刻完全沒有睏意,方才見溫庭姝沉沉欲睡,還覺得她家小姐心大,這都睡得著,這會兒見她突然醒來,黛眉緊蹙,又像是有了心事的模樣。

秋月想了想,也猜不透她想的是什麼。想詢問又不知從何事問起,又加上這會兒坐的是人家的轎子,外頭都是陌生的人,秋月不敢多嘴,免得不當的言論被人聽了去。

轎子穩穩當當地行了二里路,來到朱雀街,再行不遠,來到馬車溫府的後門,轎子停下。

“小姐,到了。”

轎外傳來李擎恭謹的聲音。

秋月扶著溫庭姝徐徐下轎。

月亮被高大的樹蔭遮擋住,照不到她們這處,四周黑黢黢的,屋宇深邃幽伏,籠罩在濃濃夜霧之中。

溫庭姝並未說話,只朝著李擎點了點頭,以示感謝,李擎目不斜視地作揖,隨後一聲令下,領著轎役們抬著轎子不聲不響,風也似的離去。

溫庭姝原本還有些擔心今夜之事傳出去,但一見他們這般謹慎小心,內心又莫名的安定下來。

秋月望著轉眼在夜色中消失的轎子,不由吐了吐舌頭,扮個鬼臉,笑嘻嘻道:“小姐,你說他們這種事是否做多了,才如此熟門熟路?”

溫庭姝知她此話雖是無意,但卻讓人聽著不適,彷彿將她今夜之事與江宴那些風流韻事混為一談,溫庭姝微嗔了她一眼,輕斥道:“死丫頭,你還笑得出來?待會兒看夫人怎麼收拾你。”一邊說著一邊往門口走去。

秋月聞言秀氣的面頰瞬間哭喪起來,緊跟上去,“小姐,您可要替奴婢說說話啊,不然奴婢明日可能就下不來床伺候您了。”

溫庭姝好笑道:“這下可知曉害怕了?”

“小姐,奴婢知道……”秋月一邊說一邊敲門,但還沒敲上,門呀的一下猛開了,卻是隨著他們去的一僕婦李媽,神色慌里慌張的,身後還跟著她在溫府幹活的侄女四兒和幾名小廝,李媽看到溫庭姝頓時欣喜萬分,那幾名小廝則慌忙退避到不遠處,溫庭姝進了門,讓秋月將門關上。

“小姐,你可算回來了,可把老奴嚇得夠……”李媽不安地說道。

“李媽,你們太驚小怪了。”溫庭姝微微一笑,從從容容道:“今夜的燈市著實熱鬧,我與秋月看得很盡興,還碰到了我的閨友。你們找不到我們就在原處等便是,怎麼還回了府,倒是麻煩了我的閨友送我們回來。”

“可不,一點芝麻綠豆的小事就被你們弄得就跟天塌下來,李媽你們老糊塗了。”秋月也笑嘻嘻道。

李媽乖覺,連忙回應道:“是是是,都怪我們太過於小題大做。”隨後看向身後的小廝們,“王福,領著他們都散了吧,沒什麼事。”

那幾名小廝在王福帶領下離去。

溫庭姝笑容這才收斂,擺起肅容,“夫人知曉了?”

李媽不敢大聲嚷嚷了,壓著聲兒道:“夫人已經知曉,這會兒在佛堂拜著佛,求佛祖保佑小姐平安歸來呢。”

“你去通知其他人吧,如何做你應該知曉。”溫庭姝面不改色道,這李媽是方夫人信得過之人,人也是聰明的,因此溫庭姝對她也放心。

“是,老奴這就去。”李媽道,隨後又讓四兒趕緊先跑去通知方夫人,以免她等得焦急,這才向溫庭姝告退而去。

經過了幾重門戶,溫庭姝與秋月來到方夫人所住的蓮花院,院中仍舊燈燭輝煌,兩人轉去佛堂,方夫人已經候在廊下,只見她穿著月白素絲綢裙和沉香色雲緞披風,手上掛著一串佛珠,三十多歲的年紀,因保養得當,面上不見一絲皺紋,看著丰采如仙,和順如春。

看到溫庭姝施施然行來,方夫人心中的大石終於放了下來,待溫庭姝走到身邊給她問安,方夫人忙攙扶她,目光透著憐愛之色,語氣含著些許責備:“你可算是回來了,為娘十分擔心你。”

溫庭姝挽著方夫人的手臂,聲音比平時嬌一些,甜一些,“是姝兒太貪玩,惹得母親擔憂了,是姝兒的錯。”也只有在方夫人面前,溫庭姝才會一改規矩穩重的姿態,像小姑娘一般撒嬌。

“你才知道自己貪玩了?”方夫人其實知曉溫庭姝是最懂事最乖巧的,卻還是笑著伸手輕點了下她光潔的額頭,然後笑道:“為娘被你嚇得心都快從身體裡蹦出來了。”

溫庭姝揚了揚眉,“是麼,姝兒聽一聽。”說著笑盈盈地將頭埋在方夫人的懷中,裝作聽了會兒,然後仰頭輕哼一聲道,“母親騙人,心明明還在你體內的,還撲通撲通跳得歡呢。”

這番話惹得方夫人忍俊不禁,攜起她的手穿過曲廊,繞過一帶房屋後直達寢居,丫鬟揭開軟簾,然後進了內房,方夫人只留下心腹丫鬟,令其他人都離去,才拉著溫庭姝坐到黑酸枝木羅漢床上,問了她今夜所發生的事,溫庭姝不好隱瞞,除了遇到宋清一事,其餘皆一五一十的說了。

方夫人聽完之後不禁心有餘悸,隨後又感嘆道:“外頭皆說這江世子品行不堪,卻沒想到他竟是守禮君子而且做事還細心周到。”

方夫人突然有些感到有些遺憾,遺憾當初沒有答應定北侯府的提親,不過轉念一想,宋清才是真正的品學兼優,端方自持的君子,而江宴就算此事做的不錯,還是改變不了他在外邊的惡劣名聲,而且與他傳出風流韻聞的女人不計其數,他那個母親更加荒唐,竟然在府中公然建了個美人院,裡面全是她養的面首。

有如此淫-亂的母親,耳濡目染之下,她兒子又能好到什麼地方?若是嫁到定北侯府,她的姝兒還是要吃大虧的,這麼一想,方夫人又不覺遺憾了,反而慶幸居多。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