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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室 正室 第41節

猶豫再三,他還是選擇言不由衷:“喜歡。”

豈止他話音一落,她立刻變了臉,橫眉怒目:“撒謊,本來以為你是個實誠的人,沒想到滿口虛情假意,你方才說的話八成是假的了,一定是你家世子讓你說來騙我和我家小姐的,你家世子一定到處拈花惹草去了吧?你們主僕一個德行,壞得很。”說著氣沖沖地出了門,不再搭理他。

李擎不由呆站原地,神色木然,他沒想到自己一番話會弄巧成拙,還將世子也搭了進去。

秋月拿著信回到院中,溫庭姝已經忙完,正坐在榻上飲茶,秋月走進屋中,見屋中沒有其他人,才將信遞給她,“小姐,有您的回信了。”

溫庭姝心中一動,放下茶盞接過信,卻瞥見她一臉憤憤,便笑問:“怎麼板著一張臉?”

秋月想了想,“奴婢方才碰到李擎了,是他親手把信給奴婢的……”說著便把和李擎的對話說了出來。

聽聞秋月的話,溫庭姝怔了好片刻,她沒想到秋月會問出自己一直以來想問江宴的話。

對於李擎的話,溫庭姝半信半疑,信是因為覺得李擎與江宴不同,他看起來不像會騙人,疑是因為她單純地不信任江宴會一心一意地對她。

溫庭姝回了內房,當獨自一人時,她才拆開江宴給她寫的信,裡面寫了他為何遲迴信的緣由,據他說,昨天他與組織成員在婦好酒肆喝酒,一直喝到日落西山方回到府邸,本想給她回信,奈何頭疼欲裂,便睡去了,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然後沐浴洗漱進膳,又費了一番時間。

溫庭姝覺得他沒必要向自己解釋得這般清楚,她又不在意。雖是這般想,然她的唇角卻是上揚的。

溫庭姝繼續往下看:

“幾日未見,對你的思念如浪潮滾滾,不知你可曾看到我的真心實意?說實在,我一直覺得你的回信很冷淡,彷彿在敷衍我。希望你如實回答,這幾日你可有想念我?你不在我身邊,我的心是如此忐忑不安。”

這封信上不似以往那般充滿著甜言蜜語與熱情攻勢,倒有股抱怨的口吻,溫庭姝覺得他或許想要博取她的同情,甚至是快沒了耐心,溫庭姝放下信,託著腮,低頭思索片刻之後,在硯臺加了清水,執墨磨將起來,待墨磨濃之後,鋪開箋紙,提筆蘸飽墨,凝眸在紙上緩緩地書寫起來。

江宴府邸。

江宴收到溫庭姝的信時,正欲出門,她的來信卻讓他打消出門的念頭。

近來與溫庭姝的書信往來讓江宴很愉快,令他心生期待的感覺,就算獨自一人待在府邸也不會感到寂寞,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真的是太過正派,完全不會與人調情,昨日的信送出去之後,他便猜測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江宴拆開了信,開頭便叮囑了他莫要多喝酒,要保重身體,之後才回應他的追問:

“江世子,我並未感受到你的真心實意,只有花言巧語,另外,如果我說我並未想念你,江世子可願放棄這段背德的關係?你完全能夠找到一個比我更擅風月,連身心都肯交付於你的情人,何必浪費時間在我這有夫之婦身上。”

“真是冷冰冰的話語,但總比視而不見的好……”江宴將信放到小几上,輕嘆一聲,懶洋洋地靠到榻引枕上,“只是…讓我去找別的女人這話,真是讓人傷心,若是她找了別的男人,我定會嫉妒得發狂。”江宴失笑道。

李擎也聽不出江宴這話的真假,只是想到秋月的對話,李擎還是覺得如實相告,江宴聽了也沒生氣,只是無所謂地笑了笑,“就算沒有這件事她也不會信我。”說著又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就這般不可信麼?”

李擎看了江宴一眼,如果他說這話時神情嚴肅點難過點,會可信一些。

溫庭姝的信送出去之後,她一直有些忐忑不安,她既希望江宴能夠放棄與她來往,又有些擔心他真會知難而退,她也不知曉自己為何如此糾結,自從柯無憂對她說了那些話之後,她便不知以何種心情去與他繼續來往。

經歷過採花大盜一事之後,溫庭姝更加清楚的知曉自己對他已是情難自禁。信上說的不想念根本就是假的,從他那晚走之後,她便已經開始想念,期待著他的到來,期待著他的每一封信,信來遲一些,她都會禁不住胡思亂想,想他是不是煩了膩了,是不是有別的女人出現在了他的身旁,她甚至開始對他過去的男女關係耿耿於懷,一想到他對別的女人也像是對自己這般,她心裡便像是梗著一根刺,而擋在他們之間的還有更大的阻礙,宋子卿,她的夫君,她是有夫之婦,她無法擺脫這個壓在她頭頂的沉重身份。

正因為如此,溫庭姝才越發的擔心,當有朝一日,江宴選擇離去,她會痛苦的無法忍受,她擔心會為了挽留他,成為那種放蕩下流的女人,將自己的身體奉獻給他,以此來討好他。

她怕成為那樣的女人,所以才會抱著長痛不如短痛的心理,和他了斷,然後當真正要實施這決定時,才發現是如此的艱難。

溫庭姝的信是早上送出去的,傍晚時收到回信,溫庭姝拆開信時心跳有些加速。

江宴的字其實很雅緻,可是內容卻極其不堪。

“為何我對你一心一意,你卻始終看不到?若是能夠剖開我的心給你看,你會看到,它是你最忠誠的奴隸,只要你一聲令下,我願成為你的胯-下之臣,你可以盡情的玩弄我,直到將我玩膩為止。”

溫庭姝覺得平日裡他對自己說的話已經夠輕佻了,沒想到信上更加輕佻無恥,溫庭姝慶幸秋月不在,她面部發燒,連拿著信的手都是顫抖的,嘴裡低喃著,“無恥、真是無恥。”

自此不再回信。

與江宴再次見面是廿五日那日,也就是宋子卿納妾的日子,宋子卿請了幾位好友過來也一併邀請了江宴,畢竟江宴曾經救過他和蘇雁兒的性命。

掌燈時分,已經打扮得齊齊整整的蘇雁兒先去拜見了孫氏等人,隨後再回到主院拜見溫庭姝和宋子卿。

溫庭姝今日穿了一身鴉青色寬袖袍服,挽著高髻,戴著鳳頭釵,端得一副雍容華貴的氣派,正襟危坐於正首位置,與同樣穿著正服的宋子卿一同接受蘇雁兒的跪拜。

本朝並不限制妾室穿紅,因此蘇雁兒穿得的是紅縐紗中衣,外套銀紅比甲,下邊系一條紅色八輻湘裙,挽著墮馬髻,珠翠盈頭,濃妝豔抹,越顯得嫵媚動人,待諸事完畢之後,溫庭姝再領著她去正堂給賓客們敬酒。這是這邊納妾的禮儀。

溫庭姝在正堂看到了江宴,看到他,溫庭姝其實有些詫異,因為他今日沒有一身豔麗的紅,而是穿了一襲白色寬衫,腰帶上嵌雙螭龍玉帶鉤,長髮高束籠著玉冠,比起往常的妖冶豔麗,多了幾分清雅出塵。

許是從未見過他作如此打扮,溫庭姝腳步一頓,不由多看了他兩眼,一旁的宋子卿注意到溫庭姝的眼神,看向江宴,不覺蹙了劍眉。

他知曉這江宴擁有絕色容顏,但自己這妻子當著眾人的面毫不掩飾地看著別的男人,未免有失體統,宋子卿心中暗暗不悅,又莫名有些捻醋。

一旁的秋月見狀連忙伸手推了推溫庭姝的手肘,溫庭姝回過神來,自知失態,心中懊惱不已,

江宴手中輕搖著玉骨折扇,狹長的鳳眸不過若有似無地朝著她掃來一眼,比起溫庭姝看到他的失態,他更加從容自若,沒在眾人面前顯露一絲痕跡,他像是對這種事早已得心應手。

溫庭姝心中頗有些難堪,隨後又想到他那封十分露骨的信,瞬間如芒在背,面紅耳赤,看著屋內的眾人,她努力維持鎮定,內心卻有股偷情擔心被人發現的慌亂感,尤其是當江宴拿著兩杯酒,步態優雅地走過來要敬宋子卿時,溫庭姝更是緊張得繃緊身體,好在她表面看起來仍舊端正持重。

“子卿,恭喜。”江宴笑吟吟道,他並沒有看溫庭姝,反而視線一偏,停駐在蘇雁兒身上,蘇雁兒正痴痴地看著他,見他投來視線,內心一慌,不覺微低下頭,暗暗歡喜。

宋子卿見他看了蘇雁兒一眼,心中卻有些不自在,卻客氣有禮地說道:“多謝。”

溫庭姝就在旁邊,自然也注意到了江宴看蘇雁兒的目光,雖然他答應過她不會碰蘇雁兒,只是內心禁不住湧起一股煩悶,又擔心自己洩露情緒,忽然見宋子卿衣襟沒正,便微微一笑道:“夫君,你的衣襟有些歪了,妾身幫你正一下。”她緩步上前,伸手替宋子卿整了下衣襟,隨後後知後覺地想到什麼,不由用餘光去看江宴此刻的反應,卻見他仍舊面含微笑,一副不以為意的態度,溫庭姝想到柯無憂對她說的那些話,內心浮起自嘲,有什麼可試探的。

溫庭姝邀請眾人入席,宋子卿在主位相陪,溫庭姝讓蘇雁兒一一給眾人敬過酒之後,便讓她回了新房,溫庭姝則去陪女客,筵席過半,一女客不小心將酒水撒到了溫庭姝身上,溫庭姝只能出席回院子換一身衣裳。

秋月陪著她回了屋,春花留在了正堂。

“小姐,您今日真是糊塗了,那種情況下還敢盯著世子看?我看姑爺那眼神都不對了。”秋月一邊幫她脫下被酒水弄髒的衣服,一邊說道,她方才一直惦記著這事,就擔心她看到世子心猿意馬,在眾人面前露出馬腳,那不是好耍。

溫庭姝被秋月這麼一說,臉瞬間臊得通紅,她此刻想著方才的事仍舊覺得懊惱,不怪秋月說她。

“小姐記得待會兒回去可別再露出馬腳了。”秋月提醒道,一抬眸見小姐一臉羞愧,又趕忙說道:“不過也不怪小姐你,今日世子也不知怎麼回事,突然穿了一身白,看著就跟仙人下凡似的,就連奴婢也忍不住看了好幾眼呢。”

溫庭姝此刻心亂得很,聽聞秋月的話,也只是笑了笑,沒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