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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室 正室 第81節

溫庭姝沒有等很久,片刻之後,江宴從秦婉清的屋內走了出來,看到站在廊下的溫庭姝,江宴先怔了下,不由喚了聲:“姝兒……”

聽聞江宴的聲音,一直低頭想著事情的溫庭姝收斂神色,回頭衝著他笑了下。

江宴立刻向她走來,臉上露出慣常的溫柔微笑,“姝兒,既然來了,怎麼不進屋?”江宴不動聲色地打量她的面龐,沒在她臉上看到任何不滿的情緒,才鬆了口氣。

溫庭姝輕搖了搖頭,道:“也沒什麼事,在這裡等你也一樣。”溫庭姝看了眼屋內,感覺好像有一抹身影在內房的門口閃過,溫庭姝蹙了下眉,是秦婉清麼?

“姝兒……”

溫庭姝聽聞江宴的聲音,猛地回過神來,收回視線,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江宴,“你剛剛和我說了什麼?”

江宴定定看著她,目光像是在探究,看得溫庭姝隱隱有些不安,但江宴最後只是輕輕笑了下,伸手碰了下她的臉頰,語氣親暱道:“我沒說什麼,你想什麼?這麼出神。”

“以後在外頭,你別總是碰我。”說完這話,溫庭姝心口沒由來地緊了下,她穩了穩心神,道:“你能不能把幫我把桂兒和春鶯叫出來,我想叮囑她們幾句話。”

“好。”江宴二話不說便進去把人叫了出來,溫庭姝特意看了兩人的衣著,和她方才看到的身影不一樣,看來的確是秦婉清了。

如今秦婉清還需要人看著,江宴把兩人叫出來之後,正要與溫庭姝說此事,溫庭姝主動說了出來:“江宴,你進去看看你表妹吧,她現在還需要人看著吧。”

江宴眉微皺了下,看了溫庭姝一眼,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他還是保持緘默,轉身進了屋。

溫庭姝將春鶯和桂兒帶到一旁,先是申飭了兩人一番,隨後又囑咐兩人好好伺候秦婉清,一定要看著秦婉清,莫讓她做傻事,溫庭姝原本以為秦婉清的情況沒那麼嚴重才叫桂兒和春鶯過來,但溫庭姝如今有些後悔了,若是秦婉清出了什麼事,桂兒和春鶯這兩丫頭肯定要擔干係,而她們兩丫鬟都是自己帶來的,到時自己也有責任。

加上溫庭姝感覺秦婉清不喜歡她,她若讓自己的人去伺候她似乎有些不妥,溫庭姝想讓江宴重新安排妥當的人伺候秦婉清,但溫庭姝不知如何向江宴開這個口。

叮囑完她們兩人之後,溫庭姝想到方才看到的那抹人影,便問:“方才秦小姐是不是走了出來?”

桂兒回答:“她才走到門口,不知怎麼又走回去了。”

溫庭姝點點頭,隨後蹙眉凝思起來。

* * *

車聲轆轆,黃土飛揚。

清河公主一行人從京都返回了汴陽,這會兒車仗正行在一條官道上。

江北塘騎著高頭大馬,在清河公主的馬車前方。

江北塘下令一大早趕路,清河公主天還未亮便被叫醒,這會兒困得不行,便倚著軟枕假寐,只是縱使馬車上再舒適,也禁不住有些顛簸,清河公主身嬌肉貴,哪怕有一點動靜都睡不著,這令她內心很是煩躁,然後不禁想到江北塘這些天對她的冷淡。

他們的兒子讓人帶了句話給他們,便徑自回了汴陽,這令江北塘十分惱火,還指責她沒有管教好兒子,清河公主一開始還有些心虛的,那時她忙著與皇帝商議事情以及與京中的好友相聚玩樂,也沒空去想這事,也無所謂江北塘對自己冷淡,可這會兒她悶躺在馬車上,百無聊賴便禁不住想江北塘說過的那些話和對她的冷淡,然後越想越生氣。

說她沒管教好兒子,難不成兒子是她一個人的不成?而且清河公主認為自己的兒子很好,比他同一輩人的人要好上千百倍,自己心虛豈不是在承認自己兒子不好?

想到自己沒能在第一時間反駁江北塘,這更令她惱火。

又想到一旦回到汴陽,兩人之間便各過各的,再無交集,這讓清河公主莫名地有些悵惘,種種情緒交集在一起,清河公主突然忍無可忍,起身開啟馬車門,衝著前面高大魁偉的背影命令道:“江北塘,你給本宮進來。”

江北塘聽到清河公主含著怒火的聲音,內心不由長嘆一聲,本來不願意理會她,但實在不好讓她堂堂一公主在眾人面前沒臉,放緩速度,待清河公主的馬車趕上來之後,江北塘騎著馬,靠近馬車窗旁邊,刀刻般的濃眉皺起:“怎麼了?”

清河公主開啟馬車窗,鳳眸含威:“我讓你進來。”

江北塘沉著眉眼,肅然道:“這會兒正趕著路不方便,有什麼事到了碧水縣再說,不然你就直接說。”

清河公主目光落在他那雙如古井般深邃的眼眸上,他凝望著她的眼神極具壓迫力。

清河公主想起來自己當年就是喜歡他這雙眼睛,只是當年的他不似如今這般成熟穩重,他與那些討好諂媚自己的男人不同,他在她面前桀驁不馴,對她不屑一顧,就像是那挺直不肯折腰的松竹,讓她有股讓他在自己面前折下腰桿的慾望。

可是二十幾年過去,他依舊不曾心甘情願地在她面前彎下腰桿,大概只有折斷他的腰桿才行,不過清河公主如何忍心,他可是江宴的父親,而且她也沒這個能力。

清河公主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先前你說我管教不好兒子,你倒是說說看,我如何管教不好他了?”

江北塘有些錯愕,他以為這事早已經過去,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又提起,而且此刻並不是談論管教兒子的好時機,“此事改日再談吧。”江北塘當初正在氣頭上才說了那樣的話,如今他已經冷靜下來,根本沒心思和她爭論此事,而且他不認為爭論此事還有什麼意義,他對自己這兒子的德行已經不抱任何期待。

江北塘正欲答話,前方的隊伍忽然停下來,江北塘心生警覺,大掌握上腰間佩刀,不一會兒,他的下屬忽然過來稟報:“侯爺,前方有一隊車馬,車主說她是您的妹妹江瑾春,想請侯爺您過去一聚。”

江北塘聞言深眸閃過幾分錯愕,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江瑾春,江瑾春是他同父同母的妹妹,兩人關係曾經很好,然而自從她最愛的兒子被自己的兒子害死之後,他這位妹妹便與他斷絕了關係,甚至一度詛咒說他的兒子怎麼不跟著一起去死。

江北塘對這位妹妹是十分愧疚的,當初看著她痛不欲生的模樣,他甚至打算拿江宴的命給她兒子賠命,只是被清河公主阻止,清河公主威脅他,說他敢拿江宴給她妹妹兒子賠命,她就要請旨誅他們九族,最後賠命一事只能作罷。江瑾春對他們一家懷恨在心,自此與他們斷絕來往。

江北塘曾經一度十分疼愛江宴,將他帶在身邊教養,教他習武,教他兵法,他對他寄予厚望,希望他將來在戰場中成為叱詫風雲的大將軍,可是經過那一件事後,他發現自己的兒子太過懦弱,根本不像他,一看到江宴,他就會想到自己妹妹痛不欲生的模樣,便不待見江宴了,再之後江宴被清河公主帶去教養,久而久之,江宴沾染上清河公主的習氣,行事乖張,放浪形骸,整日混在女人堆裡沒個正形。

聽到江瑾春的名字,清河公主也十分吃驚,清河公主已經多年未曾見過江瑾春,她已經快遺忘了這個女人。清河公主對江瑾春的感覺很複雜,一方面她對她心懷愧疚,因為畢竟秦寶鯤的死與江宴有部分干係,但另一方面,她也對江瑾春也心懷怨言,因為江瑾春詛咒她的兒子去死,還要他賠命,在清河公主看來,她的兒子雖傷口感染,但原本還能醫治,是他們做父母的照顧不周,才導致秦寶鯤身亡,而她詛咒她的兒子去死卻是極其歹毒的想法。

江北塘收回了握刀的手,沉聲與清河公主說道:“讓車仗先停下來片刻,我去見一見她。”

清河公主懶洋洋地說道:“你自己去見她吧,本宮就不去了。”

清河公主話音剛落,“砰”的一聲,車窗門猛地關上,隔絕了江北塘的視線,江北塘愣了下,搖搖頭,離去。

來到江瑾春的車前,車簾從裡緩緩掀開,從裡面走出一三十多歲的婦人,她比清河公主小兩歲,但看起來比清河公主大,生得齊齊整整,身段窈窕,她臉上含著愁容,像是遭遇了什麼難事。

江北塘下了馬,江瑾春也下了馬車,兩人走到一片空地上,江北塘看了她一眼,江瑾春也看了她一眼,最後江北塘先開了口,“瑾春,多年未見了,你過得可好?”

江瑾春搖了搖頭,眼眶瞬間紅了一圈,滿臉悽楚。

江北塘盯著她的面龐,沉聲道:“發生了什麼事?”

“侯爺,我有一件事想求你。”江瑾春說著猛地在他面前跪下,江北塘連忙扶著她阻止她跪下。

聽聞這一聲侯爺,江北塘便知曉她仍舊沒有原諒自己,江北塘內心暗暗嘆氣,“瑾春,你無需如此,有什麼事你儘管說吧。”

江瑾春突然間淚流滿面,江北塘有些錯愕,又不知如何安慰她,兩人多年未見,又經過秦寶鯤那事,他們兄妹已經不如當年那般親近,究竟是什麼大事才會讓她來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