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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味仙 浪味仙 第48節

“姐姐,我記得我告訴過你,不要來這烈雲城,可是你真的很不聽話。”少女嬌柔的嗓音輕緩慵懶,拖著尾音,還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

她每走一步,腳上的鈴鐺便發出清脆的響聲。

“蓮若。”辛嬋一見她,便準確地喚出她的名字,“你果然在這裡。”

辛嬋想起林豐說過的話,又想起今日那魚妖后來像是被什麼詭秘的力量束縛住似的,一動不動地停滯在那裡,由著她將劍鋒刺入他的命門。

“那魚妖是受你指使,”

辛嬋召出千疊雪,居高臨下般垂眸看她,“你做這些,到底有什麼目的?”

蓮若就立在樹下,仰頭望著她,她一笑,那張漂亮的面容便顯得越發生動,“目的?”

“我的目的,便是為了姐姐你啊。”

她用手指輕挑起自己的一縷烏髮,“予南華將你當做血祭的人奴,予明嬌逼迫你替她去死,姐姐你生在這座城,卻從來沒被善待過……”

蓮若唇角的笑意收斂了些,再抬眸看她時,情緒也淡了不少,“他們待你不好,我自然要毀了他們。”

明明看起來,她不過是個十六七的明豔少女,可這輕言細語間透露出的陰冷卻怎麼也遮掩不住。

僅僅只是因為一個辛嬋,她便如此大費周章地製造出這麼多的事端,滅了烈雲城?這實在不是什麼能夠令人信服的理由。

辛嬋緊盯她片刻,又道,“那崑山玉,是你從我這裡偷走的嗎?”

蓮若含笑望她,“不錯。”

辛嬋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便一個旋身,從樹梢枝頭穩穩地落在了地面上,就站在蓮若的眼前。

她舉劍對準蓮若,“你為什麼要陷害謝靈殊?”

蓮若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劍尖,臉上的笑意少了些,她也許是有些慍怒,且也未曾學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姐姐,我不喜歡你為了他而用劍指著我。”

紅絲般的光線一閃,拍打在劍身上,震得辛嬋手腕生疼,劍鋒便偏離了幾寸。

“要陷害他的主意不是我的,”

蓮若側身,一雙眼眸似乎是在看不遠處仍泛著燈影的烈雲城,“但是若能讓他因此而離開你,那也是極好。”

此間極濃的夜色,將浸潤在這縷縷瑩光中的這少女容顏襯得更穠麗詭秘了些,她回頭望著辛嬋時,輕輕地笑,“不過姐姐你放心,那些傢伙想要除掉他的目的是什麼,我都知道。”

她的目光下移,似乎是在看辛嬋的胸口,“姐姐你既然有我,便不用他來護著你,我說過,會對你很好的,這世上無論是誰想殺你,我都會讓他們死得很難看。”

“姐姐,我說過,我們才是一路人,他們那些宗門人,都是些虛情假意之輩,根本不值得姐姐你多看他們一眼……”

明明她們才不過見了幾面,辛嬋甚至都沒同她說過幾句話,可她待辛嬋的態度,卻是這般親暱的態度,卻是令人有些無所適從。

“我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來歷,但我很確定,我們不會一路人。”辛嬋見她走近,便後退了兩步。

發生在禹州城西的剝皮滅門慘案,再到這烈雲城的屍橫遍野,全是眼前這神秘少女所為,辛嬋始終記得她手段的殘忍。

蓮若腳下一頓,也不再靠近辛嬋,她那張面龐上似乎有一瞬流露出惋惜的神色,但下一刻她卻又彎唇淺笑,那雙漂亮的眼眸仍在盯著辛嬋的胸口看,“我不著急,姐姐,你現在想去哪裡我都不管你,想找什麼人我也不管你,反正遲早有一日,你會明白我今日所說的話,都是對的。”

她話音方落,便有紅色的光線撩起陣陣風沙,辛嬋回神匆忙與之交手,劍鋒抵在蓮若雙腕的金釧上,擦出數道火星子。

但也僅僅只是片刻,蓮若便騰空而起,細絲不知何時早已勾連住辛嬋手腕上的螢石環,剎那便將其震碎,再全都收攏到了她的手裡。

“蓮若!你做什麼?”辛嬋摸著空空的腕骨,仰頭去望半空中的紅衣少女。

“姐姐,我才不想和你打架,”

她將那碎掉的螢石環握在手裡,再向辛嬋露出一抹看似天真的笑容,“這東西我先替姐姐保管,日後你一定會感激我的。”

話罷,辛嬋便眼睜睜地看見那少女已身化流光,消散在了密林深處。

辛嬋灰頭土臉地追了蓮若整整幾日,卻仍未尋到她的絲毫蹤影,就如同上一次在禹州一般,她好似人間蒸發,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蓮若沒有找到,螢石環也暫時拿不回來,倒是那些偷偷跟蹤辛嬋的宗門子弟跟著她一直在來回兜圈子,被戲弄得滿肚子火。

辛嬋甩掉了一批人,又不得不出手打趴下一批人,才匆匆趕往碧晴海,將玄鐵鑰匙交給了守船人。

未料她上船時,卻在甲板上發現了披著斗篷的少陵。

“辛姑娘。”彼時少陵面色凝重,並不似平日裡那副笑呵呵的模樣。

“少陵長老怎麼會在這裡?”辛嬋問道。

少陵搖了搖頭,輕嘆一聲,“我在此等著辛姑娘已有兩日,姑娘身後的那些尾巴,便交給我罷,你快些離開。”

他說著,也許是猶豫了一下,才又道,“你最好快些找到謝公子。”

這話說罷,少陵便徑自轉身下了玄鶴船,再用術法催動船身,使其偏離岸邊,往更深的水波間去。

他如今是脫不開身,自然沒有辦法去找到謝靈殊,如此也只能指望辛嬋了。

辛嬋站在甲板上,看著少陵的影子漸漸模糊臣一團越來越小的顏色,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少陵和謝靈殊之間,並非只是那麼淺顯的一層關聯。

為避免宗門的人尋著玄鶴船的蹤跡找到她,辛嬋在半道上便將玄鶴船交還給了那正清山的守船人,換了老婦人的裝扮,再將臉塗成蠟黃發皺的模樣,如此便從錦城一路到了禹州。

暮春已過,正如她曾經才來到禹州時一般,這裡又是熾熱的夏。

沒有人知道辛嬋和謝靈殊當初在禹州住過的那座小院,便是當初去平城,路過禹州時,辛嬋也沒有告訴任何人她曾住過的那個地方。

如今院門上鎖,彷彿從未有人回來過。

辛嬋拄著拐立在那木門前良久,明明頂著一張滿攜風霜的臉,但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卻未見分毫渾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