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方展垂首不語。
趙令詢看著破敗的鐵窗,有些透不過氣:“先出去再說吧,我會讓順天府的人,好生安頓她們。”
經他一說,眾人才覺心內有些憋悶,點頭準備上去。
見沈青黛一動不動,一直凝眉沉思,趙令詢湊近詢問:“怎麼了,可有什麼不妥?”
沈青黛抬眸問道:“你們可知,來這的客人,都是些什麼人?”
那姑娘搖搖頭:“不知,他們都是尋常服飾,看不出什麼不同。”
這時,旁邊一直沉默的姑娘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沈青黛走到她跟前,溫聲問道:“你可是想起來一些什麼?”
她這才囁嚅道:“不知是不是我聽錯了,我曾聽到,馬老大矢口稱呼一位客人什麼大人。”
沈青黛幾人互望一眼,眼神變得複雜起來。
若來這的客人,涉及朝中大臣,那事情可就更大了。
第59章 千紅一窟(完)
留下十餘人清理現場後, 他們一行人便從孤風嶺出口走出。
為免強光損傷眼睛,沈青黛細心地為十幾個姑娘準備了布條遮擋。
儘管不能第一時間看到外面的天地,可當第一縷微風輕柔地拂過面頰, 她們還是一個個激動得淚流滿面。
她們終於走出了這個摧殘她們的魔窟,若是鍾小姐看到, 定會很歡喜,可惜, 她至死都留有遺憾。
趙令詢把她們交給順天府的差役, 叮囑他們好生照看, 這才離開。
幾人趕到回城的大道之上, 鎮撫司的錦衣使正押著守一法師在此等候。
趙令詢看著守一法師:“這個案子, 還有許多未明之處。這人,我要帶回中亭司。”
周方展睨了他一眼:“此事已不單單是人命案,還涉及朝中大臣, 理應由鎮撫司帶回去審問。”
兩人互不相讓,又對上了。
沈青黛看了看垂著頭的守一法師,又想起鍾小姐,不覺替鍾小姐惋惜。
“這樣罪大惡極之人, 千刀萬剮都不為過,就應該先在鍾小姐靈前跪上三天三夜再審也不遲。”
周方展看向沈青黛的目光變得十分微妙:“你說得不錯,就這麼定了。”
經過沈青黛身邊時,周方展再次投來欣賞的目光:“中亭司,我就看你最順眼。”
趙令詢望著鎮撫司押送守一法師離開的身影,十分無奈地看了看沈青黛。
施淨眼睜睜看人離開:“趙令詢,你就這麼讓他們走了?人是我們找到的, 就這麼讓他們搶了咱們的功勞?”
說罷,他轉向沈青黛:“還有你, 沒事出什麼餿主意?這下好了,到嘴的功勞,飛了。”
沈青黛內疚地撓撓頭:“那怎麼辦,去搶回來?”
她點點頭:“對,去搶回來。走,咱們也跟去看看。”
趕到鍾府的時候,已是落霞漫天,斑斕的霞光映照在門前的白燈籠之上,減了幾分治喪的寥落冷清。
幾人進府來到正廳,十幾個錦衣使分列兩側,周方展正押著守一法師站在靈柩前。
因是晚膳時分,靈前跪著的,只有鍾正業。
鍾正業一看到人來,一骨碌爬起來,看到周方展像見到親人一般,奔了過去。
“周大人,我求求您了,您跟我爹說說情,饒了我這一回吧。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要是知道會這樣,打死我也不會綁架妹妹啊。我算是看清楚了,這個家,只有妹妹把我當人看,他們一個個都不拿我當個人。就連我爹,他都已經狠心罰我跪三天了。”
沈青黛聽得眉頭直皺。周方展沒砍了他,已經是看在鍾小姐的面上,格外施恩了,他還敢求情。
果不其然,周方展狠狠瞪了他一眼,無比厭惡地甩開他。
鍾正業面上尷尬,訕笑一下,看到一旁的守一法師:“周大人,這是請靈清寺法師來為妹妹誦經嗎?”
周方展冷聲道:“誦經?他也配。我抓他來,是過來懺悔的。”
鍾正業目瞪口呆,周方展是不是瘋魔了,抓個和尚過來,讓人家過來懺悔什麼。
他不自覺地往後挪了挪,與周方展保持距離。
周方展按住守一法師的肩膀,在他膝蓋處用力踢去,守一法師雙腿一彎,便跪在地上。
守一法師望著靈柩,眼中流露出惋惜:“鍾小姐她聰慧通透,是個有佛性的好姑娘……貧僧也是迫不得已。”
周方展嘴角扯出一絲不屑:“事到如今,你還敢自稱貧僧,談什麼佛性?迫不得已,你就能殺了她?”
“周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鍾夫人聽到下人來報,周方展帶了錦衣使還有靈清寺的法師來此,急忙趕了過來。
看到跪在地上的守一法師,鍾夫人一臉錯愕。
周方展施禮道:“夫人,殺害堇雲的兇手,我抓來了。”
鍾夫人片刻愣神:“守一法師?他和我的雲兒無冤無仇,為何要殺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