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黛起身, 看了看四周:“陳榕倒下前可有什麼異常?”
那人搖搖頭:“他前一刻還好好的,我隔著老遠都聽到他在笑。他好像看中了獵物,還拉弓去射。”
對於陳榕之死,沈青黛一直覺得另有隱情。
一個身體一向健碩的人,猝死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她最先想到的便是毒殺,可貴哥同玉郎一同驗證過,陳榕並未有中毒的跡象。
隨同的幾人已經散開,在附近搜尋線索。
施淨扶著顫抖的雙腿,晃晃悠悠走到一棵樹前,靠了上去。
“哎呦!什麼東西?”
施淨方一挨著樹,便跳了起來。
沈青黛走近,拉起施淨,湊近盯著樹幹一瞧,只見方才他靠的地方,竟然有一根細細的銀針。
銀針同樹幹的顏色相近,不仔細看根本瞧不出來。
她伸手去拔,可銀針太細,她試了幾次,都沒能拔出。
趙令詢道:“我來吧!”
說完,他把內力運至掌心,稍微一用力,銀針被拔了出來。
施淨看趙令詢手裡拿著銀針,慌張道:“快扔了,你不怕有毒啊?”
趙令詢道:“無礙,應該不會有毒。”
雖然如此說,然而遞給沈青黛的時候,他還是謹慎地用帕子包住銀針。
沈青黛接過銀針:“能把這麼細小的銀針打入樹幹,看來此人功夫不弱。你在江湖上,有聽聞過這種手法嗎?”
趙令詢想了想,眸色深沉起來:“早些年,我隨師傅江湖遊歷時,曾遇到過一樁事。當年,我同師傅游到江州,恰逢清鳳閣閣主許致無故身亡。師傅同他是故交,便去弔唁。誰料靈堂之上,許致懷有身孕的夫人一直不信他無緣無故地死去,說是有人想要害她丈夫,以圖閣主之位。師傅見閣主的弟弟許遠神情閃爍,便起了疑心,藉著瞻仰遺容的由頭,藉助內力,最終逼出了他體內的銀針。”
施淨聽得入神:“這銀針入體,頂多會引起不適,怎麼這麼輕易就死了呢?”
趙令詢道:“銀針紮在心臟以及氣海、關元穴等處,中者便會胸痛,血液不通,不出片刻就能置人於死地。而且從外表看,根本看不出異常。”
施淨聽得頭皮發麻:“你是說,有人用相同的方法,殺了陳榕。”
趙令詢點頭:“沒錯。不過,這人功夫卻並沒有很強,甚至內力還有些弱。不然,也不會多餘這一針出來。想是因為陳榕不停走動,他下手時出了偏差,這才留下這枚銀針。而且,若是內力強勁,銀針即便打入樹幹,也會深入進去,外人根本發現不了。”
領路的村民聽後,嚇得臉色慘白,他認定陳榕之死與貴哥有關,方才聽他們一說,竟是一起江湖謀殺案,哪能不怕。
他慌忙上前:“大人,這兇手不會殺我滅口吧?”
沈青黛道:“你可有看到兇手?”
他答道:“沒有,我當時一直盯著陳榕看,沒有留意。而且這裡林木茂密,要想藏身,太容易了。”
沈青黛安慰道:“兇手想必也很清楚這點,放心吧,他不會殺你的。”
多殺一個人,便多一分暴露的風險,兇手不會這個道理都不懂。
施淨問:“你們覺得,是留行門的人嗎?”
趙令詢收起銀針:“十有八九。”
提到留行門,沈青黛不由擔心起來,便把趙令詢拉到一邊,詢問浸骨草栽種在何處。
趙令詢令他們先行下山,施淨累得不行,不願往上爬,便隨著隊伍下了山,他則帶著沈青黛繼續向前行。
兩人走了幾百步,很快來到一處陡坡邊。
趙令詢指著陡坡之下道:“就在下面。”
沈青黛一看,陡坡至少有五六尺高,若想下去,則要抓住旁邊的藤蔓,緩緩下滑。
她正探著頭往下看,便聽趙令詢在她耳邊說道:“抓緊我。”
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趙令詢攬著腰,騰空而起。
風從耳邊掠過,山風吹來野花草的清香。
沈青黛清淺的呼吸落在趙令詢頸間,他喉結微動,一低頭,正瞧見她墨髮之間一片雪白的後頸。
趙令詢心口狂跳,眸底一片莫名的渴望,攬住柔軟腰肢的雙手微微顫抖。
緩緩落到地面,趙令詢才放開她。
氣氛徒然微妙起來,停滯了片刻,兩人才回過神。
第一次同趙令詢如此親近,沈青黛沒由來紅了臉。她偷偷瞄了一眼趙令詢,還好,他背對著自己,不然看到她這副囧樣,多尷尬。
沉默許久,趙令詢才道:“就在前面。”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腳下的枯葉發出沙沙細響,像是不緊不慢的呼吸聲,一下下落在兩人心上。
穿過一片草叢,趙令詢回頭去扶沈青黛:“到了。”
見沈青黛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趙令詢轉頭一看,浸骨草已經被毀了。
近百株浸骨草皆被連根拔起,此時早已枯萎成一團乾草,雜亂地堆在一邊。
趙令詢踢開下腳邊的雜草,悶悶道:“應該是季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