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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裙下臣 美人裙下臣 第5節

果不其然,容渙渾不自在的別開臉,姜妁藉著月色將他染上赧色的脖頸和耳垂一覽無餘,聽他用努力維持清朗冷靜的聲線道:“臣隨殿下一道進去。”

姜妁因燥熱而煩悶的心情豁然開朗,笑吟吟道:“怎麼,容相有事要稟與父皇不成?”

見她正經起來,容渙像是如釋重負一般,垂眸輕輕撥出一口氣,旋即蹙著眉不贊同的看著姜妁:“皇上本就多疑,殿下便是再厭六皇子,該與臣商量,以備萬全再行事,也好過如今傷敵不成自損八百。”

姜妁本就沒想瞞著容渙,況且按照容渙對她的瞭解,姜延遇刺的訊息一出,即刻便能猜到是她做的,恰巧又聽聞建明帝宣她進宮,想來容渙是誤會她派去的人行事不慎,留下了把柄,這才火急火燎的等在宮門外,等她一同面聖,也好挽救一二。

話雖如此,姜妁卻不打算承認,歪著頭覷他:“老師在說什麼?本宮聽不明白。”

見她不認,容渙並不強求,又見她一副輕鬆的模樣,便知建明帝許是懷疑她,卻並無實質證據。

話雖如此,他卻還是放不下心,建明帝此人陰鬱無常,愛慾其生恨欲其死是常事,當年待姜妁的母親嫡後白氏便是如此,盛寵之時空置後宮三千,厭棄之時拋之冷宮生死不問。

前些年,建明帝突然親自將姜妁接出冷宮,待她好得無所不用其極,倘若他一旦失了興趣,恐怕姜妁便是要步她亡母的後塵。

容渙英氣的劍眉皺成一團,又見宮門裡有內侍不停的張望,便道:“殿下先行,臣隨後便到。”

大楚律例,凡乘車騎馬者,均得下車棄馬步行入宮,唯永安公主可乘轎輦入。

姜妁不置可否,指尖勾著容渙的腰帶摩挲,探出身俯在他耳邊低語:“那老師可快些來,”說罷便將他輕輕往外一推,借力縮回馬車內。

容渙僵著身形直往後仰,才站穩便見姜妁毫不留情的閉了幽簾,馬蹄聲噠噠響起,車架從他面前飛快駛過。

看著乘著姜妁的馬車被守在宮門的內侍攔下,素律攙著身著一襲菀色宮裝的姜妁下車轉上轎輦,容渙那一臉的面紅耳赤如潮水般退去。

隨之消失的還有那周身溫潤如玉的氣勢,他就站在那裡,月色從頭頂傾瀉,照得他的髮尾銀白,狹長的眼微闔,顯得眼尾下垂,潤色的眸轉而幽暗,微翹的唇角抿直,如同換了個人一般,陰鬱又冷漠。

突然,姜妁邁上轎輦的腳步微頓,轉身朝他遙遙輕笑,容渙也跟著啟唇笑起來,整個人如同萬物復甦,明朗又和煦。

姜妁也只停了這一下便轉身上轎,容渙笑意如初。

內侍抬著轎輦一路往裡走,竟繞過後宮,直往御書房去。

素律藉著晚風吹起的幽簾往外看了一眼,道:“陛下竟還未歇息……”

姜妁翹著的腿隨著轎輦行進輕晃,聽罷也只是笑而不語,姜延遇刺,建明帝睡得著才怪。

姜延雖不是建明帝頂中意的皇子,甚至因他異於常人的喜好有些厭惡,奈何他背靠掌楚大半兵力的鎮國將軍府,大楚那冗長的邊境防線還要靠他們鎮守。

偏鎮國將軍府闔府上下多於沙場馬革裹屍,如今唯有女兒良妃猶在,倘若這沾著鎮國將軍府血脈的獨苗苗,在建明帝眼皮子底下出半絲差錯,那背後手握半個虎符的老鎮國將軍的怒氣,即便是貴為帝王的建明帝恐怕也要忌憚三分。

臥榻之側有他人酣睡,可不就是夜不能寐嗎。

真可惜,沒能搞死姜延,讓這兩家表面君臣徹底反目。

姜妁邊想著,轎輦也緩緩停下來,內侍尖銳的嗓音響起。

“永安公主到——”

素律率先下車,一手打起門簾,一邊小心翼翼的攙姜妁下來。

見著姜妁,守在御書房門口,身穿靛色四爪蟒紋袍的傅長生朝她遙遙致意。

姜妁只瞟了他一眼,稍近一些的紫衣內侍圍上來,朝她笑得諂媚:“三殿下,陛下在裡頭等著呢,說是僅要您一人進去。”

只提了‘陛下’,說明裡頭只有建明帝一人,雖不是要緊的耳報,姜妁卻從來不吝於給樂意向她報信的人一些甜頭。

略一點頭,素律便摸出一把金葉子遞給那內侍。

姜妁仰頭往裡走,路過傅長生時連停頓也無,推開門便要進去,就聽他在一旁幽幽道:“三殿下意欲何為?”

“意欲何為?”姜妁一面反問,腳下卻不停,唇邊的笑意越發盛放,只似乎呢喃了一聲。

傅長生卻聽的一清二楚,她說:“你且瞧著不就知道了。”

他漸漸覺得,有什麼東西在一夕之間脫離了掌控。

姜妁推門進去,素律留在門外與傅長生分立兩側。

偌大的御書房果真空無一人,唯有高座上面色晦暗不明的建明帝。

這裡沒有旁人,姜妁懶得裝那副父女情深,極敷衍的朝建明帝行禮,不等他免禮,便兀自在一旁的太師椅上坐下,抬手斟了杯茶,飲了一口像是嫌它不夠爽口,又棄在一旁,開始擺弄指尖才染好的蔻丹。

建明帝遙遙望著她的一舉一動,父女倆如同博弈般,任誰都不願先開口。

“永安,你沒什麼想跟朕說的嗎?”到底是建明帝先低了頭。

極具壓迫感的沉音遙遙傳來,姜妁卻無半點所感,抬頭似笑非笑的直視建明帝:“原是父皇召見的,兒臣可什麼都不知道,父皇要兒臣說什麼?兒臣說與您聽?”

見她裝傻,便是再好脾氣的人也會有幾分慍怒,何況本就暴躁易怒的建明帝。

他眉眼一橫,臉上爬滿怒意,震聲怒喝:“你何時變得如此冷血殘忍,今日能指派下人殘害手足,明日是不是也能對朕刀劍相向!”

比之震怒的建明帝,那頭巧笑倩兮的姜妁彷彿局外人一般,甚是無辜的看著他:“父皇為何如此質問,兒臣可是什麼都不知道。”

建明帝帶著滿腔怒火的質問猶如一拳打在棉花上,臉色微僵,隨後喪氣一般垮下肩膀,也不知靜默著想了什麼,半響後竟緩了語氣,問:“是不是你派人去刺殺棣兒?”

姜妁一哂,滿不在乎的攤手:“父皇說是便是吧。”

她這幅油鹽不進的模樣讓建明帝再次暴怒,站起身將几案上的奏摺全數掃落地,不解氣一般又朝著桌腿狠踹了一腳,几案隨之震動,發出一聲巨響。

緊接著便是建明帝聲嘶力竭的咆哮:“朕已經盡力在彌補你,你還要怎麼樣!棣兒是你親弟弟!”

姜妁像是被建明帝激怒,驀然站起身,滿目悲愴的凝視著他,聲聲泣血:“兒臣一母同胞的親弟弟還沒來得及睜開眼便被您親手殺死了!”

第6章 你母后的堅貞不渝你怎麼沒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