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如此,他明明那麼謹慎。
姜曜垂下頭,什麼也沒說,是他的錯。
他對那個位置沒有想法,但姜曄很得建明帝青眼的,在百官中名聲也好,此事一出,但凡有絲毫風聲傳出,就等於絕了姜曄做皇帝的可能。
不會有朝臣願意一個有分桃斷袖之癖的人當皇帝,況且那人還與自己親兄弟有染。
“都滾回去吧,皇上不想見你們,”賢妃抬手抹掉眼淚。
姜曄抬起頭,便見賢妃白皙的臉頰上明晃晃一個通紅的巴掌印,急急上前一步,問道:“他打您了?”
賢妃聞言,一言不發的捂住紅腫發燙的一側臉頰。
她前幾日才請求建明帝下旨替姜曜選妃,方才被他喊去質問,是不是早已經知曉此事,為遮掩醜事才要張羅選妃。
她來不及辯駁,便被惱羞成怒的建明帝打了一巴掌。
姜曜眼中淬出陰毒:“我們被人算計了!”
聽他如此說,賢妃心頭也恨得不行:“還能有誰,能做出這種事的,只有姜妁那個下賤胚子。”
說罷,賢妃臉上露出倦容,疲憊道:“不必再說了,他不想再見你們,讓你們回去閉門思過,經此一事,他必然已經盯上咱們了,咱們且再等等,等姜妁離了這京城,本宮定要百倍奉還!”
賢妃卻怎麼也沒想到,建明帝前腳將姜曄兩人關禁閉,暮色時竟接連發了幾道聖旨。
一道封姜曜為永樂王,將她曾提過的戶部尚書嫡女紀菱賜給姜曜為正妃,又額外點了幾位素有美貌之稱的小官之女為側妃,連日子都定好了,在姜妁出降的後一日,正側五妃與姜曜一同拜堂成親。
接到聖旨的賢妃樂得合不攏嘴,但這也意味著姜曜與皇位徹底絕緣。
而連夜被叫起來接旨的紀家人,則一派暮氣沉沉。
紀宏遠怎麼也沒想到,他為之肝腦塗地的皇帝,在明知道自己兒子是這麼個德行後,竟還要推他唯一的女兒入火坑。
他唯有這一子一女,長子已經毀在姜曜手裡,女兒不能再摺進去了。
那一夜,紀宏遠的書房徹夜燈火通明。
夜裡,姜妁收到了容渙傳來的信,便知計劃成功了,甚至還超額完成任務,將姜曄也拖下了水。
待她準備入睡時,忽聽外頭有人輕叩窗門。
素律以為又是容渙,走去將窗門開啟,卻見裴雲渡領著鎮國寺的住持靜淵和尚站在雪地裡。
姜妁披衣而起,外頭冷得要死,不肯出去,隔著窗門與他倆遙遙對望:“住持深夜來訪,有何要事?”
靜淵雙手合十,唸了聲佛號道:“貧僧來兌現承諾。”
姜妁這才想起來,出京前,這和尚答應她,等她回京便讓她看看他的投名狀。
她做了個隨意的手勢,靜淵卻道:“並不在此處,需得殿下隨貧僧往鎮國寺走一趟。”
外頭寒風呼嘯,姜妁只覺得自己一旦踏出去,便會被凍成冰坨子,毫不猶豫的拒絕道:“不去。”
一旁的裴雲渡卻急了:“殿下,主上在世時與這禿驢頗有交情,說不定他就知道庫銀的去向。”
姜妁正猶豫著,靜淵卻點了點頭:“確實是庫銀。”
她眼前一亮,倘若靜淵手裡當真存放著國庫的庫銀,那她還去個錘子的鮮卑啊,大楚累積三朝的財富,壓下來能砸死十堆文武百官。
靜淵還在說:“霍施主將庫銀封在鎮國寺後山密洞,需得持有霍施主的信物,才能開啟機關。”
這便是解釋了,他為何不直接將一部分庫銀帶出來。
姜妁二話不說的爬起身,指揮素律將最厚實的襖裙翻出來,又裹了一件鶴氅在身,把與白菀和霍硯有關的東西通通帶上,便與裴雲渡兩人一起,迎著鵝毛大雪往鎮國寺趕。
光聽靜淵上下嘴皮子一吧嗒還不行,她得親眼看見才放心。
所幸鎮國寺並不遠,裴雲渡挾著姜妁沿途輕功趕路,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到了鎮國寺外。
姜妁還以為靜淵和尚沒能跟上來,回頭一看,卻見他氣定神閒的站在寺門,竟是在等他們。
不愧是妖僧,姜妁暗自腹誹。
靜淵引著他們往裡走,走過後山,直到行至一處暗門,才停下腳步。
“殿下請。”
姜妁一路被冷得哆嗦,手腳發僵,摸了許久才摸出那一枚雙魚玉佩。
裴雲渡舉著油燈給她照亮,卻在門上看了半響,也不見可以放下玉佩的位置,倒是瞧見了幾個一指大小的圓洞。
數了數,一共有五個,正巧是她那銀哨子的數量。
姜妁摸出哨子,挨個兒插進去,最後一根哨子卡進去後,門後便傳來機括轉動的聲音。
裴雲渡到底還是怕有陷阱,一直擋在姜妁面前。
直到大門洞開,又等了許久,未見有何不妥後,裴雲渡才讓開,小心翼翼的護著姜妁進去。
門內一片漆黑,裴雲渡端著油燈,將門口的壁燈點燃,點燃的一瞬間,後面的壁燈次第亮起。
照亮了整個石室的金碧輝煌。
這個石室很大,姜妁目測應該是將鎮國寺的整個後山都挖空了。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與石室同高的金柱,密密麻麻的圍住了整個石室,好似一面純金打造的牆壁。
接著便是堆積如山的金銀錠子,連箱子都沒有,實打實的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另一側是以籮筐裝著的銅錢,一筐壘著一筐,與金柱子同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