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老掌櫃現在關門關的早,估計也就是從午後開到夏季的落日這個時間就關門休息,程路躺在兩張椅子上合起來的簡易床上。
說實在,比靈秀那張六尺有餘的小床還難受百倍,武夫,這骨頭都是梆硬梆硬的,沒辦法,也就只能這麼將就。
“程鏢頭,你睡了嗎?”
就在程路剛動了下麻木的腳,聽見細弱蚊蠅的聲音,“睡了。”
“哦。”
又過了少許,“程鏢頭,你睡了嗎?”
“睡了。”
靈姑娘不會待會還要問吧?
等呀等…。
“程鏢頭…。”
“嘩啦!”
兩張椅子頓時倒下,程路已經站立起身,看著靈秀,“靈姑娘,我剛醒,咋了?”
靈秀裹著被子,露出一張小臉,好在屋內黑,程路視力還沒好到不借助任何光就能看見的地步,“有些好奇,趕屍客棧裡,真的有殭屍嗎?”
這是個問題啊,趕屍客棧,一般來說肯定會有殭屍,但程路沒見過,不好作答,“有沒有不知,反正陰風嗖嗖是真的。”
“哦,那沒事了,程鏢頭快睡吧。”
“…。”
程路無言了一陣,心說,靈姑娘你不吵,他都快睡著了。
“要不,我把油燈點上?”程路是真睡不著,往常這個點,他不是跟信娘嘮嗑,就是跟程韻嘮嗑。“好。”
隨著昏黃的燈光點上,程路哼哼著,“反正不是我家燈油,沒必要省。”
“這倒也是。”
順著靈秀的話音看去,燈火下,靠著牆,秀散亂在兩側,五官精緻如畫,頗有幾分美豔感,趕忙別開眼神。
“我聽小韻說過,鏢頭自幼在外習武,能與我說說外面的見聞嗎?”
聽著靈秀的話,程路把凳子扶正坐下,“見聞不是沒有,就說啊,我在那楚州城,聽說的一則奇聞,海州有座廟,名曰蘭若寺…。”
靈秀嘴角含著笑,傾聽程路所言的見聞,聽著聽著,不禁落淚,“小倩好可憐,
生前如此悽慘,死後還要被樹妖折磨,歷經艱苦才與心愛之人在一起,卻又要面臨輪迴,上天怎能如此?”
“是啊,上天怎可如此?”
程路嘀咕,靈秀聞言動了動小鼻子,“就沒有好的結局嗎?”
“有道是,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人生?”靈秀聞言,想起一些年幼時的情景,苦笑而出,“是啊,若只如初見,又該多好?”
程路嘆口氣,他不應該說蘭若寺,應該說白蛇的,“靈姑娘,夜深了,歇息吧。”
“嗯,是有些倦了。”
靈秀聞言點頭,低下腦袋,側過身去,明眸對著牆壁,看著那隨著燈火搖曳而顯得斑駁的影子,不禁淚目。
程路沒吹燈,可不是,三兩半一晚,現在就吹燈,豈不是便宜那個馬掌櫃,一直燒,沒油了再叫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