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阳气最盛,正是祭血的吉时。”
说罢,他反手从怀中摸出一柄短刃,刃长不足一掌,寒光流转,冷气逼人。
陈望没有自己动手,而是倒转刀柄,稳稳地将刀递至余幸面前
“余师弟,你是新来的。既入了咱们的会,按规矩,总得出一份力。”
他脸上的笑意未减分毫,可眼里却已寻不见半分暖意。
冰凉的刀柄被硬塞进余幸的手里,那股寒意一下子跟着窜入掌心,直透骨髓。
“刀见了你的血,再沾上我的,最后融了所有人的……血混在一起,心,才能齐。”
“这浑水既然趟了,就没人能干干净净地上岸。”
霎时间,地窖内的空气凝固了。
二十多道目光齐刷刷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铁索一般钉死了余幸的退路。
余幸毫不怀疑,只要他敢崩出一个“不”字,这群早已红了眼的赌徒会立刻扑上来,将他撕成碎片。
接着,欢天喜地地用他身上的热血,去浇灌那株名为“希望”的……催命符。
他颤巍巍地捏着那柄小刀,连带着刀刀尖在空中划出凌乱的弧光。脸色惨白,嘴唇不住哆嗦,喉咙里出断续的“嗬嗬”声。
“我……我来……”
那模样,活脱脱就是只被吓破了胆的鹌鹑。
众目睽睽之下,余幸挪着步子,一步三摇地凑到那妖花跟前。
就在他踏入妖花三尺之内时——异变陡生!
那枚原本还在规律搏动的婴花苞猛然一滞,旋即疯狂鼓噪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
沉闷的响声愈急促,透过空气与地面传来,震得众人胸口麻,气血翻涌。
仿佛那里面关着的不是花蕊,而是一头急不可耐要破笼而出的恶兽。
而这突如其来的狂乱中,余幸脸上写满恐惧,唯有低垂的眼帘掩去了其中瞬间凝结的寒冰。
他手腕蓦地一翻,用那柄银刃在自己掌心轻轻一抹。
细长的血痕浮现,紧跟着一滴血珠自伤口缓缓沁出。
但这血与旁人的截然不同。
殷红的表象之下,竟隐隐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金芒。那道从自洞口垂落的日光好似被无形之力牵引,从光柱中丝丝缕缕地融入这滴血珠之中!
这血已非是凡血。
而是他以身为炉,引天地阳气为薪,最终淬炼出的一滴至阳精粹!
“嗒。”
血珠坠地。
那株妖花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通体剧烈痉挛,七八根肉筋拼命抽搐,几乎拧成一团畸形的肉疙瘩!
下一瞬,无数细密坚韧的根须破土而出。
它们不顾一切地纠缠、绞杀,只为争抢那一点浸染血液的泥土,以至于连地皮都给舔噬殆尽,露出底下的泥层。
如此狰狞凶戾的吃相,哪还有半点灵根仙植的出尘气?明明就是一头披着花皮的饿鬼。
赵四本就胆小,眼见一截还在抽搐打挺的根须窜至脚边,吓得他“嗷”地一声怪叫。
脚底一软,整个人烂泥一般向后瘫倒,连带着将身后两个本就哆嗦的同门撞成了滚地葫芦。
“妖……这是妖物啊!是要吃人的!”
恐惧是会传染的瘟疫,将地窖内原本燥热的空气霎时冷却。好几人面色煞白,牙关打颤,本能地想要撞开那扇唯一的生门,逃离这处死地。
眼看人心将散,一直背对着众人的陈望突然回。他的瞳仁里不仅没有半点安抚,反而充斥着令人心惊的亢奋与癫狂
“怕什么!都看清楚!”
他伸手直指震颤的花苞,唾沫横飞,嘶声吼道“重病需下猛药!它越是凶厉,那药力才越是霸道!”
“你们见过哪株温吞吞的灵草能让人一步登天?这是机缘!是咱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才换来的血淋淋的机缘!”
这一声暴喝好似惊雷炸响,生生劈散了众人的退意,也劈碎了他们仅存的理智。
是啊,既求登天,谁还计较脚下的梯子是金是骨?即便它真是噬人的恶鬼,若真能把自己驮上云端,那便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欲念最终压垮了惊惧,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于那颤动不休的顶端苞蕊。
也就在这信念更迭的时候,只听“嗤”的一声裂响,刚才还紧闭的花苞竟硬生生撕开一道缝隙!
“轰!”
妖异的红芒浓郁似血,与那阵甜腻的异香一同爆散开来。这一刻,狭小的地窖被映照得宛如修罗血海,红得刺眼,红得惊心动魄!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