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还是要打起精神来去找离家出走的小孩。
……这难道是她欠下爸爸的儿女债吗?
许时漪搭了一辆过路的车进城。
按照段爱美指的路,许时漪下车后,隔着一条街,在快要打烊的书店门口看见了许苏山。
少年穿着单薄的校服,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双手不停地搓着,时不时朝手心哈一口热气。
他脖子上围着段爱美织的白色围巾,鼻头红红的,当看见“许荷”的身影出现在马路对面,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他努力把背挺直,冻得通红的手也不再搓了,收进袖子里。
许时漪穿过马路:“是不是生我气了?”
“没有。”许苏山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我来城里买书。”
许时漪把带来的外套递给他,刚要坐下,许苏山却拉住她。
他拿校服袖子把地面擦干净,又把书包垫在地上,这才让她坐。
许时漪问:“书买完了为什么不回家?奶奶都要担心死了。”
“奶奶担心,你又不担心。”少年别扭地说。
“我也很担心啊。”
许苏山低着头:“你觉得我烦,想把我丢得远远的。我出来就不碍你的眼了。”
许时漪从来没哄过小孩,也不知道爸爸这么难哄。
孟君芳托人来找他,许荷毫无反应,还让他写以母亲为题的作文。
这在少年看来无疑是一种预防针式的抛弃行为。
可许时漪知道,许荷并非想要丢掉他,她写那篇范文只是为了给未来的女儿传递信息。
“我没有妈,只有奶奶和姐姐。”许苏山低着头,沉声说,“就算你赶我我也不会走的,禺山村就是我的家,你们才是我的亲人。如果你嫌我吃得多,那明天起我不吃饭了,给家里省粮食。”
“说什么傻话。”许时漪笑笑,“我没有要你走啊。”
“真的?”
许时漪点头:“除非你自己想走,否则可以一直留在这个家。我们永远是家人。”
许苏山眼圈因为她一句话而微微泛红,反复跟她确认。
“你真不会把我丢给那个女人。”
“不会。”
“等我成年了,你也不会赶我走?”
“不会。”
“你发誓你没骗我”
“我绝对绝对没有骗你。”
许苏山又试探着问她:“那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跟陈维说话?”
许时漪哭笑不得:“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
许荷跟陈维的研究理念有分歧。
许荷本人对陈维的态度更是冷淡,本来也很少说话了。
少年的嫉妒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姐,陈维不是好人。当年你从国外回来,死瘸子来找你麻烦,后来他家……”许苏山说到这里,低下头,“算了,就当是我瞎猜的吧。”
他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两人并排坐在台阶上,许时漪问:“你吃饭没有?”
许苏山摇头,许时漪望着他被冻得通红的脸:“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对面的糕点房还亮着灯,许苏山想了想:“甜甜圈吧。”
许时漪惊讶:“你不是讨厌吃甜食吗?”
许苏山垂着眼:“偶尔也想吃一次的。”
许时漪从糕点房买完甜甜圈回来,见许苏山在快要打烊的书店里挑书,他手里拿着几本习题集和一本《诗经》。
许时漪翻了翻诗经:“你喜欢读这个?”
“语文考试要用到。”许苏山只是说。
刚来家里的第一年,段爱美问他叫什么,他说自己没有名字。
孟君芳给他取名叫孟志刚,老瘸子叫他憨娃,那些都不是名字,只是代号。
他的名字才不要和无关紧要的人扯上关系。
“我想跟姐姐姓。”小孩恳求着奶奶。
段爱美没文化,在起名这件事上犯了难:“那你叫什么呢?你姐叫许荷,你就叫许莲蓬?”
许荷出门前在沙发上看书,她人走了,书还放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