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继续赶路,看上去和方才没有太大的差别。然而原本在前面开路的沈霁,时不时地纵马流连在马车附近。
他知道她没有受伤,可还是不放心。一回想方才的情形,他就不免感到后怕。
晚间,一行人在驿站休息。
沈霁一点点检查妻子的身体,确定真的没有受伤,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苏枕月小声道:“我都说了,没事的。倒是世子,身上可能有几处擦伤。”
“现场有那么多侍卫,你怎么就……”沈霁仍蹙着眉,显然很不满她白天的行为。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嘛,只是想推开他。谁知道没能收住力?”苏枕月拉住他的手,轻轻摇晃,又说,“再说,我这不没事吗?”
不但她没事,世子也没事。不然那小子真有个三长两短,也不知道多少人要受牵连。
“你没事,是这次运气好。万一有事呢?”沈霁不赞成,低声告诫,“眠眠,以后再不可如此。”
苏枕月心里嘀咕:万一,万一,都没事了,还万一。但她面上却是十分受教的模样,连连点头,向他保证,诚恳极了:“我不会了。真的,下不为例。”
她半靠在沈霁怀里,有意转移话题,软语道:“好困啊,好困啊,明天还要赶路呢。我们早些休息吧。”
说着她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俨然是已睡着的样子。
沈霁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他不是要怪她救人,只是不想让她自己陷入危险中。
次日清晨,一行人继续上路。
一路小心谨慎,没再出任何意外。
又行十来日,他们遇见了燕王派来接应的人。为首的一脸络腮胡,正是老熟人石俊。
看见他,世子异常兴奋。
石俊也高兴,兴高采烈与众人说起京中种种。
——登基大典在三日后举行,现在大家对燕王已经改口。
众人无不心生期待。
又行数日,他们终于抵达京城。
数月不见母亲妻儿,新帝甚是想念,亲自带人出宫迎接。
一家人相见,激动而欢喜。
沈霁自忖可以告退了。不料,新帝却道:“给你也赐了处宅院。就是先时的威宁侯府。已让人简单修葺了,你和你夫人可以直接过去。”
“威宁侯府?”沈霁一怔,轻声提醒,“多谢陛下厚爱,只恐逾制……”
新帝微微一笑,打断了他的话:“那宅子空着也是空着,离皇宫近,你以后上朝也方便。不止你,石俊他们也有。去看看吧,鹤鸣。”
威宁侯原是萧承泽的外祖家,京城之乱后,这宅子空下来了。至于逾制,根本不是问题,是否逾制,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再说,封个侯爵不就不逾制了?
新帝登基,陪着他起事的心腹皆加官进爵。虽说本朝惯例,文臣一般不封爵。但沈霁和李忠一起护住幽州、又为平定京城之乱献策定计,功劳不小,可破此例。
而且,新帝有意借重用沈霁让天下读书人知道,他与先帝不同。他重视人才,厚待功臣,有才必用,有功必赏。
沈霁郑重施礼:“多谢陛下。”
新帝同家人回宫,而沈霁和苏枕月也要去看看他们的新宅院了。
马车在侯府门口停下。
苏枕月刚下车,就不由一怔。
进得府内,越看越惊。
威宁侯府的前一任主人是萧承泽的舅舅。作为曾经的皇亲国戚,他的府邸颇为豪华。虽被劫掠过一次,但依然能看出曾经的显贵。
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竟丝毫不逊于靖安侯府。
南星心内颇为激动,这府邸,比他们在安乐县的县衙后宅还要好上十倍。
“表哥,这宅院以后就是我们家啦?”苏枕月惊异之余,有些不安,“王爷,不,皇上是不是对咱们太好了一点?”
沈霁也觉得太过优待了。但在进京途中,石俊曾告诉他,新帝在潜邸的心腹部下皆有封赏,赐宅子更是常见。想来,他也被归作了新帝的“自己人”。
“是很好。”沈霁道,“皇上重旧情。”
施恩也好,重情也罢,对他而言总归不是件坏事。
“嗯。”苏枕月点一点头,心想:那夜在龙王庙遇见燕王父子,可真是遇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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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燕王敬告天地,正式登基。
他尊母亲为太后,封妻子杨氏为皇后,立长子萧承启为太子。
新帝登基伊始,照惯例封赏。跟着他平定京城之乱的众部下,根据功劳大小,各有敕封。连远在幽州驻守的老部下李忠也被封为武定侯。
最令人震惊的是沈霁。
这个曾经高中状元、被贬到安乐县去做县令的年轻人,竟被封为永昌侯,拜户部尚书,兼太子太傅。
消息一出,朝野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