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侃停下脚步,回过头给?了?他一个眼神?:“王大人,恕我直言,按照朝廷律法,光勾结外寇的罪名就够你满门抄斩十回了?。”
有人回应就有希望,
王由忠没有气馁,反而打起精神?,“本官知道,本官不?奢求其他。”这次他选择退而求其次:“只求旁支家中幼子留下一二便可。”总要给?他们王家留个种。
他生怕孙侃再次拒绝,连忙抛出条件:“当年的事,你们只得?知其中一二,殊不?知更多的都是口?头转述而来,并未留下确凿证据。”
“而那些不?为人知的,”他忍痛抬起几乎被透穿的手指了指脑袋:“都在这里。”
“事到?如今,我的要求不?过分,只要你们答应,我定然会和盘托出。”
孙侃这会倒是被立刻拒绝,他思忖片刻,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会向将军如实禀报。”
王由忠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周身是说?不?出的颓废,他自嘲地扯了?扯唇,暗叹虎落平阳被犬欺,他王由忠风光数十载,岂知会有一天落到?如此境地。
“与虎谋皮,狐假虎威,王由忠这狗贼能有这般下场,当属老天有眼。”
汲州营里,关韶也是彻夜未眠等待着?谢沛事成?归来。
他将匣子里的信件过目了?一遍,桩桩件件都让人触目惊心。
其中有当今圣上还是皇子时,联合南蛮陷害当时的太子,夺得?太子之位。
还有几年前,宁江王,也就是被罢黜的废太子不?明不?白地被烧死在府中,全府上下除了?世子,尸骨无存,也是圣上联合南蛮做的局。
说?来可笑,兢兢业业勤政为民的宁江王,死前还在商讨抵御南蛮侵袭,结果一朝身死,还被迫背了?个勾结外邦谋反的骂名。
还有当年的徐家血案……
而这桩桩件件的冤案背后?,都是圣上的手笔。
王由忠如此可恨,也不?过只是奔走在他与南蛮之间的走狗罢了?。
关韶虽心中早已明了?,但实质性的证据在手,他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这些冤案中,有的是他昔日的同窗好友,有和他平日不?对付的死对头,还有前朝的肱股之臣。
而这些人,都因当今圣上一己私欲而失去性命,背负骂名。
关韶深深叹了?口?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子疏的消息昨夜传来,恐怕朝中此刻已经震荡了?。”
谢沛道:“属下即刻派兵八百里加急将证物护送京城。”
关韶摇头,手臂在扶手上撑了?一下,忽地站起身:“多年未归京,此等关键时刻,我应当亲自回去。”
他虽常年在外,但作为两朝元老,在朝中也颇有几分话语权,必要之时也可支援子疏一二,也当时圆了?当年未能帮到?废太子的执念。
谢沛:“那我……”
不?等他说?完,关韶便道:“我不?在军中,替我坐好阵。”
谢沛:“是。”
帐外天色大亮,一缕晨晖穿过帐脸,打在谢沛身上。
关韶顺着?光看向谢沛,奔走了?一夜,来不?及清理,此时已然长?出些许青色胡茬。
虽面上不?见疲惫,但眼下的青黑却不?似作伪。
关韶当即摆手:“回去休息吧,身体还是要保重好,地牢那边无须操心,稍后?我亲自审问。”
“是。”
谢沛脑中还在想夜里祝明悦拉着?他的衣角不?安的问他何时归来的那一幕。
他眉眼间浮起无奈之色,终究是食言了?。
告退之际,
关韶却突然开口?将他喊住:“我不?日启程,军中事务你应当都熟悉,无需再做交接。正好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你多历练历练。”
关韶的话,几乎算是明示,
谢沛脚步一顿,郑重道:“是。”
关韶点点头:“待局势稳定下来,就放你回甘州老家成?亲。”
谢沛的脸色舒缓,语气中带了?期许:“谢大将军。”
待人离开,关韶笑着?摇头,“这小子,让他升官倒还不?如成?亲来得?高兴。”
谢沛回营后?并未休息,而是第一时间去了?祝明悦营帐。
营帐静悄悄的,昨天插的花枝仍在瓶中盛放,娇艳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