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採雪表情有些尷尬，張了張嘴，剛想解釋緣由，江敘白就握住她的手，微不可見地對她搖了搖頭。
江敘白對江靈兒說道，“我們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
江靈兒愣住了。
“為什麼？”
江敘白說道，“因為我墜崖之後，不但傷到了腦袋，還留下來一些別的隱疾，不能生育就是其中之一。”
江靈兒滿眼震驚。
很快，她反應過來，自己表現的那麼明顯，是不是太傷人了？
“二哥，找大夫看看吧，不要不好意思，不要諱疾忌醫。”
“萬一還有一線希望呢？”
“不到走路關頭，千萬不要放棄啊！”
當過母親的人都知道，孩子對自己來說有多重要。
有孩子的家，跟沒有孩子的家還是不一樣的。
江敘白說道，“已經請過很多大夫看了，無救。”
江靈兒同情地看向周採雪。
“二嫂，你受委屈了。”
周採雪嘴角抽了抽。
“不委屈。”
真正不能生的人是她。
但是，她知道江敘白這麼說是為了她好，這個世道對女子本就太苛刻。
再加上江敘白現在的身份是將軍，要是她不能生的訊息傳出去，恐怕會有很多麻煩接踵而至，覬覦將軍夫人位置的人本身也不少。
這個問題，她在幾年前就考慮過了。
本以為這是個很麻煩的問題，沒想到被江敘白用這麼巧妙卻自損的方式解決了。
如此一來，就不會再有人說她德不配位，讓她下位，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對江敘白自薦枕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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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當了一年的將軍夫人，肚子卻毫無動靜。
江敘白的同僚對他的私事似乎也格外關心，下朝之後，追著來到他身邊，跟他一邊走一邊聊。
“你妻子什麼還未為你誕下一兒半女？”
“怎麼也沒聽說你納一兩房妾室？”
“我府上尋來了一個絕色舞姬，還是乾淨的，今晚我就給你送過去。”
江敘白麵無表情。
“林大人，不必了。”
“我是美色沒什麼興趣，有一個妻子足矣。”
林大人並不死心。
“可是，你二十有六了，卻還一個後代都沒有，難道你不著急嗎？”
江敘白問道，“為什麼要著急？”
林大人說道，“要是你沒有兒子，百年之後去世了，你的將軍府留給誰？你的衣缽誰來繼承？你打拼下來的基業誰來守住？”
江敘白腳步都沒停一下。
“百年之後的事情，等百年之後再說，現在著急也沒用。”
“何況，人死如燈滅，我都死了，還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走什麼？”
“至於基業，一個將軍府，能興盛百年已經夠了，不必後代去守。”
“如果我有後代，我倒更希望他們自己去創功立業。”
他本身有的，自然不會吝嗇給。
但是，讓他為了孩子，努力拼搏，那必不可能。
打仗要讓妻子和家人擔心，還要與他們分別幾年，他不怎麼樂意。
功名利祿，對他來說只是浮雲。
林大人，“……”
他不知道該用什麼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就跟吃了一坨大便一樣。
勤勤懇懇努力了大半輩子，才爬到禮部尚書這個位置，再苦再累，他都咬牙堅持下來了，努力、拼搏幾乎刻在他的骨子裡，一有機會他就往上爬。
身邊的同僚，也一個比一個努力，大家都表面歲月靜好，暗地裡卯足了勁，挑燈夜讀，勾心鬥角。
他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分明三年時間就站到了很多人無法企及的高度，卻似乎對這個位置並不在意，可有可無，毫無上進之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