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來啊,接著奏樂接著舞!
“父皇,兒臣在嶺南無時無刻不在思念……”
寫到這兒,李諳忽然停住,
沉思片刻後,他大筆一揮,將這一行字全部劃掉。
“父皇,嶺南艱苦,不僅霧瘴遍地,瘟疫橫行,而且山野之中虎狼成群,可耕之地寥寥無幾!”
“百姓辛苦一年,田地所出往往十分有限,以至於賦稅十不得三!”
“兒臣到嶺南三年以來,雖每日殫精竭慮,但奈何才寡力薄,到今日嶺南百姓依舊衣衫襤褸,面有菜色!兒臣每見此景,常心如刀絞,茶飯不思……”
李諳寫到這兒,眉頭微皺,臉上也現出一抹傷感的表情。
似乎,他也被帶入了自己設定的情境之中……
“大王,你怎麼這麼傷感,吃個荔枝吧。”
旁邊的兩個燕瘦環肥的美人,看到李諳表情傷感惆悵,立刻輕搖著綢扇走到他身後,
一個捏起粉拳,在他背後輕輕捶打。
一個趕緊用淨瓷般細白的嫩手,從瓷碗中捏起一顆荔枝,剝開後送到李諳的口中。
陣陣如蘭芬芳的脂粉香氣,隨著綢扇玉手飄到李諳鼻間。
讓他有些心癢難耐。
“你們先退下吧,孤王正在給父皇寫信呢!”
李諳吃下了荔枝,享受了一番脊背按摩後,卻一臉嫌棄的將兩個美人趕走。
現在可不是猥香褻玉的時候!
他正絞盡腦汁給自己這一世的父親,大唐皇帝李世民寫家書呢!
都說騙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把自己也騙了。
自己好容易剛剛陷入自己設定的苦逼情境中,眼看就要悲苦情緒溢於筆下。
結果被這兩個美人一攪和,鼻子裡只有她們身上的脂粉香了,
哪還有什麼悲,什麼苦!
想到這兒,他轉臉看向王府長史葉諄:
“長史啊,今年夏收雨勢連綿,收成究竟如何啊?”
葉諄立刻躬身叉手答道:
“大王,今年雖然夏收雨勢連綿,但還好有大王派遣人手觀測天象海風,使得百姓能夠在臺風暴雨到來之前就及時收割莊稼。所以今年不但沒有歉收,每畝地還比往年多收了一斗!”
聽到這兒,李諳不禁齜牙一樂。
一不小心又是個豐收年。
還真是……
讓我怎麼向父皇倒苦水啊!
心思流轉,手下卻寫道:
“今年臺風驟降,百姓措手不及,以至田畝所產只有往年三成。兒臣見到百姓疾苦,不忍收取田賦,但看到官倉空空蕩蕩,常感欲哭無淚……”
寫到這兒,他轉臉看向一旁的校尉馮朗:
“馮校尉,近日各處可有土司侵犯?”
一身玄甲,看起來魁梧壯碩的馮朗皺眉想了許久,表情嚴肅的一叉手:
“稟告大王……還真沒有!“
“自從今年大王動春季攻勢以來,百越各部都被打的望風而逃,大部分都已經俯稱臣,再也不敢輕易侵犯嶺南擄掠漢民。”
“剩下小部分不肯屈服的僚子,也都已經退到了霧瘴深處的艱險之地,根本不敢冒頭!”
聽到這兒,李諳低頭繼續在信上寫道:
“父皇,嶺南百越雜居,夷狄遍地,這些人茹毛飲血無法無天,而且不服教化,常糾集一起侵犯嶺南各地擄掠人口……“
這時,葉諄悄悄一掃眼,看到信上的文字,卻不禁一撇嘴:
“大王,您每次給皇上寫的書信中都將嶺南說的這麼苦,皇上他……會相信嗎?”
靠!
聽到他的話,李諳差點罵出聲來。
雖說嶺南與長安相隔千里,正是天高皇帝遠。
但每個月的家書還是必須得有的。
長時間不寫家書向皇上問安,只怕他說不定會真的忘了自己,然後再封個嶺南王過來。 但若是家書寫的太勤,思念之意表達的太過殷切,
說不定這位父皇還真的心一軟,把自己接回長安去!
這可就失去了李諳的本意了!